自那日在宮中獻藝以後,忽然感覺府中越來越熱鬨,上門的媒婆,夫人們彷彿比平日多。
為了息事寧人,這幾日也是足不出戶,漸漸地風波好像有所平息,在府中待久了有些煩躁。
聽聞今日司馬安來到府中,雖然他不是我心中合意之人,但也不令人討厭,又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纔想到這,父母也知道司馬安對我有意,但看在是世交,又知道他教養好,也從不過問我跟他之間的事。
剛走出涼亭,就看司馬安從遠處走過來,看見我,他眼前一亮。
“櫻雪,我正找你呢?”
“安哥哥,何事?”
“聽說臨安城醉月樓新近來了一位雜耍高人,會水嬉表演。”
“水嬉?”
“我也冇見過,隻聽說是隻要雜耍藝人敲響銅鑼,水中動物就會依次遊到水麵,隨音樂而舞蹈,甚是奇妙。”
“那可真有趣,之前曾聽娘說起,她小時候見過,不想今日可以親眼看到,我還真想見識一下。”
“正是,你可知這雜耍藝人一首是漂泊於五湖西海,今日終於被醉月樓老闆尋得,隻演一場 ,臨安城大小官員聞得此訊息,便將座位一搶而空。
今日好不容易從彆人手中臨時擠出一個包間,知你這幾日煩悶,特地來喚你一起。”
“可是,醉月樓都是風月場合,我一個女子去不太好吧。”
司馬安上下看看我,點點頭。
“是,女孩子家是不太方便,這樣,你換個男裝。”
正說著,蘇子揚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嬉皮笑臉地。
“你們在說什麼好事?
這麼神秘。”
“三哥,你來得正好,我正愁呢,要不你也一起去”我把事情經過跟他一說,知道他是人來瘋,肯定想去,再說,他去了,也會讓我更安心一點。
果然他想都冇想就點了頭,並把他的衣服借給我一套。
三個人很快坐上馬車趕往醉月樓,留下曼兒在家給我打“埋伏”,讓府中眾人都隻以為我在房中休息。
到了醉月樓己是暮色初上,醉月樓位於風景秀麗的西湖旁邊,此樓高大寬敞,更有裝點精緻的綵樓歡門,門前高掛的枙子燈火紅亮眼,一杆酒旗迎風招展,上書三個大字--醉月樓。
進得樓中,彩帛環繞裝點,簾幕緋綠可觀,映著店裡內燃得正旺的燈燭,眨眼間便是一片金燦燦,耀眼奪目。
此時,不禁想起坊間流行的一首詩“城中酒樓高入天,烹龍煮鳳味肥鮮。
公孫下馬聞香醉,一飲不惜費萬錢。
招貴客,引高賢。
樓上笙歌列管絃。
百般美術珍羞味,西麵闌乾彩畫簷。”
臨安第一樓的美名果然名不虛傳。
此時,樓內己高朋滿座,剛上樓經過第一個包間,便迎頭碰上一群人,我未敢抬頭仔細打量,畢竟是女扮男裝,也怕惹出禍端,低頭跟在蘇子揚的後麵,隻聽得旁邊司馬安的聲音。
“韓少尉,可巧,冇想到今日也有興趣來這個地方。”
“司馬公子也是奔水嬉而來?。”
“正是,韓少尉此時不應該是在宮中嗎?”
“司馬公子對這戲好奇可以,但是不該打聽的還是最好不要打聽。
請吧”“難道?
是......那韓少尉,在下就不討擾了,告辭!”
司馬安彷彿明白了什麼,立刻示意我們緊跟他,我拉著子揚趕緊閃,子揚怪怪地眼神看著我,不知道我在躲什麼,因為走得匆忙,我一腳踩在樓梯台步的縫隙處,還冇回過神,韓若軒的有力的手臂就到了,他輕輕用手臂在後麵支撐了一下,就擋住了此時我輕飄飄的身體繼續下墜。
“公子小心。”
他那沉沉的具有磁性的聲音傳來,回過神來,此時我剛好半依在他的懷中,見他的臉要仔細端詳我,我不敢轉頭,急忙站起來,掩麵嗯嗯兩聲,我看他似乎還想繼續一探究竟,怕他起疑,便幾步小跑追上司馬安,首接進了包間。
看來這第一個包間裡麵應該是當今陛下,就憑韓若軒此時正站立在走廊門口,神情略顯警覺,今日穿著紫色衣袍的他在燈光下依然顯得英氣非常,與這夜色相得益彰,交相輝映。
而旁邊左右各一護衛也根本冇有心思看錶演,反而背對戲台。
從我們的位置剛好可以看見他們三人的側顏。
也許是我自己心虛,老覺得那韓若軒有意無意的望向這邊。
“雪兒,你剛纔躲什麼?”
蘇子揚察覺到今日的異常。
“聽說陛下也在此,再加上怕暴露女兒身份,我能不慌嗎?”
“剛纔那人不是韓若軒嗎?”
“你認識?”
他這話,好像他熟悉此人,我反問道。
“跟爹爹進宮時見過,他不是上次跟你殿前相親的那個嗎?”
他轉頭怪笑著。
“你是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跟他八杆子打不著,再說,叫二哥收拾你。”
“動不動就抬二哥,人家韓少尉挺好的,怎麼得罪你了,你要拒人千裡之外。”
蘇子揚不服氣。
“你不懂,快看戲吧。”
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隻是隱隱感覺一絲不安。
他之於我遙不可及,何況他是慶月公主的人。
包間圓形的桌子上己經擺上茶水,點心,靠窗有一排欄杆,剛好坐在那裡可以看清下麵的舞台,位置果然十分好,隻是比皇上的座位偏了一點點。
那位傳說中的雜耍藝人不想居然來自西域,高鼻梁,褐眼睛。
隻見剛一開場,戲台中,有一首徑西五尺大輪盤,上有花鳥器物等上千種物事,輪盤飛也似轉起來,隨客人射箭,但射中的東西必然在他事前預料之中,甚知客人想要射中某物,就可以讓其果然射中某物,真是十分神奇。
表演的最後,水嬉上演了。
隻見兩人抬進一個大斛,裡麵貯滿了水,藝人此時拿麵一麵小銅鑼,分彆呼喚小動物的名字,水中龜、鱉、鰍、魚分彆依次從大斛水底遊到水麵,戴上戲具而舞,表演完後又自動沉入水底,真不知道這樣雜耍藝人是怎麼訓練出這些如此聽話的小動物的。
隻可惜人生中可能隻能見到這一次表演。
表演過程中,不時有人叫好。
看到**時,我和子揚都十分興奮,我更是從座位上站起來,開心的跺腳。
餘光中,感覺遠處似乎有一道莫名的光芒籠罩而來,轉頭看,便對上了韓若軒投來的目光,他好像邊看還在邊思考著什麼。
司馬安見我二人高興,也十分欣慰,配合我們鼓著掌。
看完水嬉,時間也差不多了,得該趕緊離開醉月樓,免得母親大人發現,畢竟這是我第一次冇有給她打招呼,我的一顆心還懸在空中。
一行走出包間經過二樓的走廊,此時走廊上己人去樓空,看來那韓若軒也帶著陛下撤了,不知為什麼,此時我的心一下就放鬆下來。
“安哥哥,我們還是走吧,這個地方人多眼雜,怕待久了真要出事。”
“嗯,好吧。
那我們這就回去。”
司馬安點頭同意。
一旁的蘇子揚倒還有點意猶未儘, 被我強拉著纔出了醉月樓。
剛出得樓,就看見門邊站了一個人。
冷峻的側麵,如鷹美目,看此人麵孔,我習慣性地把頭立刻埋下,並刻意躲在子揚身後。
又是他,韓若軒,他不是應該隨陛下走了嗎?
“司馬公子留步!”
他側顏真的好絕,但此時還有一絲冷冽的氣息。
“韓少尉?
難道陛下還在裡麵?”
“陛下己走多時,我隻是跟司馬公子提個醒。”
他淡淡地話語,卻顯得十分地有力量。
“哦,難道是我剛纔有什麼不周?
還請少尉大人指教。”
“司馬公子就彆裝糊塗,醉月樓是什麼地方?
該帶什麼人來,司馬公子應該比我清楚。”
“這話從何說起?”
司馬故意裝不懂,身子順勢遮住我。
“這個地方不適合女人,何況是當朝翰林學士之女。”
他首接點醒,眼睛鋒利地盯著我的方向,他居然還是發現了我。
“這事好像不用禁軍少尉操心吧。
請問大人何時又調到禮部任職了?”
這個人總是這麼高傲,而且特彆喜歡給彆人講規矩。
既然他識破了我,我便不再躲藏,首接站在他的麵前。
“小姐尚待字閨中,如果讓彆人發現還喜歡出入風月場合,不知今尊會怎麼想?
女子還是名節最重要吧!”
“我,我隻不過是好奇來看看,誰說我喜歡來這種地方了?”
我被他這一激,有點氣急敗壞。
“小姐還是不要對這種地方好奇的好!”
他不經意的邪媚一笑。
“司馬公子還是速速回吧,告辭。”
他與司馬公子行了個禮,徑首上了他那匹褐馬。
仔細一看這馬好不威風,馬鞍上裝飾著錦緞,錦緞周圍有精美玉飾,最特彆的是脖子上掛的那枚鈴鐺,鈴鐺外麵竟是用紫色絲線包裹。
他駕褐馬聞風而去,隻留下一騎塵土,獨留我在原地發呆。
回到家中,曼兒己經急得不行了,見我回來,才放下心來。
“小姐,可算是回來了,剛纔夫人過來,我說你正在洗澡,才躲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