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忙進入房中換下男裝,又喚曼兒重新梳妝打扮一番,這才按例去向父親母親請安。
剛出院門,便撞見行色匆匆的母親,見我在此,她站定周身打量了一下我,看得我有點不知所以。
“娘,你這是去哪呀?”
我急忙過去,摟著孃的胳膊撒嬌,一是掩蓋心虛,二是娘最疼我,今日這眼神感覺怪怪的,感覺又要發生什麼大事似的。”
你爹爹最近也不知道忙個啥,你們父女都是神出鬼冇的。
怎麼?
受了涼連晚飯都不想吃了麼?”
“娘,這天氣可真熱,昨個與曼兒貪涼在亭子中久坐了會,給睡著了。”
“哦,是麼,曼兒你是怎麼照顧小姐的。”
曼兒在一旁嘴張得老大,立馬又反應過來了。
“是的,都是我的錯,今後一定照顧好小姐。”
“你爹爹今天又不知咋了,這會在書房跟你大哥說了一下午,現在還非要我馬上去,你來得正好,隨我一起。”
一行人穿過花園,來到了書房,剛進得房內,就見父親將一詔書扔了出來,正好打到先進房的丫頭身上,丫頭從冇見過父親生過這麼大的氣,趕忙拾起文書交到孃的手上。
“暮懷,什麼麻煩你和雲兒都解決不了,非要喚我來?”
大哥蘇子雲將娘迎到書桌旁坐到椅子上,也神色凝重不敢吱聲。
父親蘇暮懷久久不願轉身,娘慢慢展開手中的文書,我猜想定是這扔在地上的文書有關,忙湊過去看個熱鬨。
一看不知道,原來這個“熱鬨”正是我自己。
詔書中說得很清楚:召蘇學士之女蘇櫻雪次日進宮,不得有誤。
“這是為何?”
我和母親沈氏同時脫口而出,完全不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些白紙黑字。
“自韓將軍大勝金人後,那金國太子完顏敬假意俯首稱臣,來書說將於十日後來臨安進貢,並提出和親的要求,陛下如今膝下有兩女,大公主福康早己嫁給士大夫李瑋,小公主妙元才五歲,唯有皇後的侄女慶月公主,但她也是冊封的公主,皇後打小疼愛,怎麼可能將她嫁給金人,便向陛下諫言,在朝臣之女中挑選和親對象。”
“隻召了雪兒一人?”
娘也坐不住了,站了起來。
“那倒不是,此次共有十位大臣之女進宮。”
大哥急忙安撫母親。
可是母親是何人,從前行走江湖,此時性子也收不住了。
“蘇學士,你就不聞不問,天天在陛下在麵前當孫子,連自己的女兒你都保不住,你就不能在陛下麵前說句話?”
“夫人,我怎麼會冇說,上次我就說過,咱家惹了大麻煩,這不就來了?”
“麻煩?
你纔是大麻煩,我們的女兒難道你捨得嫁去金國,嫁給那些狼子野心的金賊?”
“和親之事還是陛下做主,陛下也向老臣承諾,會周全考慮,雪兒此次進宮也是權宜之計。”
“我不管,若雪兒真被選中和親,你便留在這臨安當孤家寡人,我帶雪兒回福州。”
母親十分生氣,激動中己眼含熱淚。
此時的我卻反而相當鎮靜,我不知道是哪來的力量,自古以來違抗聖旨就是死罪,這趟我不得不去,再說,選中的未必是我。
“父親母親,你們彆為難了,我去!”
聽完這話,父親停止安慰母親,兩個驚訝地望著我。
“不,我捨不得!”
娘此時再也抵製不住,哭出聲來。
“母親,你彆哭了,孩子知道聖旨意味著什麼,再說了,有父親母親的保佑,我也定然會逃過此劫呀!”我假裝很不以為然,實則內心此時也是波瀾壯闊。
“前幾日,那司馬大人約我和你爹過府做客,在席間還正式說起過你的婚事,當時司馬安也在場,還一臉欣喜。
早知如此,當時便答應了。”
“這是什麼話?
女兒就算是不進宮,也未必就草率將我許給安哥哥,我隻是把他當哥哥,從來冇有上升到男女之情。”
“當初,我們就是想讓你們再接觸,看有冇有機會,現在看來一個是江郎有意,才女無心了。”
“事己至此,夫人還是彆說些題外話,還是過了此關再說吧,我向夫人承諾,如果雪兒真被那皇後坑去金國,我這官我也不要了。”
“娘,還是讓雪兒去早點休息吧,明日一早我送妹妹進宮,放心,宮中我己打點好了,內務府,我禮部還是有些人脈的,不會讓妹妹吃虧。”
大哥看不下去了,站出來圓場。
母親看父親和大哥的態度這麼篤定,也不好再說什麼,隻是首接甩袖而去,留下繼續歎氣的父親。
回到房中,躺在床上,不知明天等待我的將是什麼,可能女子的命運往往都不由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