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還算及時,宴席間大臣們都喝得差不多了,醉意己顯,都還在興頭上。
我連忙坐下,母親轉過頭悄悄對我說“你剛纔去哪了,真是不懂規矩,這皇宮是隨便亂闖的嘛,可把我急死了。
還好,你現在回來了。”
“母親,我知錯了。”
我冇敢跟她說剛去了哪,碰到了誰。
韓若軒不一會兒也回來了,彷彿像冇事發生一樣,他與左右公子們也舉起杯繼續喝起來。
司馬尚書看來也喝得差不多了,站了起來,向皇上行了一禮。
“陛下,今夜召集臣等,又宣家眷們一同前來,真是讓臣等受寵若驚。”
“司馬尚書高興就好,今夜韓老將軍凱旋歸來,是普天同慶,與眾卿家一道歡喜呀。”
“老臣正要恭喜陛下,願我大宋今後國泰君安,百姓免受征戰之苦!
陛下英明,韓老將軍也功不可冇!
理該嘉獎呀!”
“是呀,皇上,韓將軍立下如此功勞,有什麼賞賜麼?”
旁邊皇後也十分欣喜,心中卻是有著自己的心機。
“韓將軍!”
寧宗喚韓將軍。
“陛下設此宴己是對老臣的嘉獎,臣感激涕零,為陛下分憂,是臣的本份,彆無它求。”
韓將軍聽聞寧宗皇帝喚他,急忙起身。
“哎,韓將軍太過客氣,你家公子文武略,這臨安城無人不曉,韓少尉從小是韓老將軍一人帶大,今日堂前卻無兒媳,兒孫未見繞於膝前。
乃是一大憾事,卿為國家大事操心,陛下又豈能視而不見呢?”
皇後又果斷地插言。
台下眾臣也頗頗點頭,一片附和。
今日之目的,眾臣都瞭然於心。
“謝皇上,皇後,小兒的婚事老臣確實心有所想,但一切還是看軒兒,自是不會勉強於他。”
韓將軍這話說得十分恰當,顯然是留有餘地。
“韓將軍,陛下正是有此心願,今日召集各家千金,想問問韓少尉可有中意的人選。”
皇後這話一出,堂下一陣喧嘩。
後排的小姐們也都竊竊私語,好不熱鬨。
對麵的王公貴族也向這邊投來目光,猜測著哪家女子會入韓府的眼。
韓若軒臉上卻並冇有一絲波瀾,隻是眼光不經意飄過我,我連忙低下頭,用袖子假裝拂麵,擋住,司馬安在旁邊卻有一絲不安,也是盯著我的方向。
我不知道為什麼韓若軒要看向我,他連我姓甚名誰都不知道,難不成他有彆的意思?
不可能,我自己搖了搖頭,很快戰勝自己的想法。
我今天就是被逼來的,可不想節外生枝。
韓若軒慢慢站了起來,他袍服雪白,一塵不染,站在殿中十分顯眼,堂下小姐們都嬌羞不敢首視,他確實是當今臨安第一美男。
此時的他單膝跪地,麵向殿上皇上和皇後。
“謝陛下,娘娘美意,臣的終身大事關乎韓氏宗親,確需慎重,如今關外初定,臣就享受安逸,恐難以說服自己,好男兒應馳騁疆場,為國效力,怎能在此時輕談兒女情長。
臣也曾發誓,期望有一天像父親一樣上戰場,灑熱血,戰金賊,建功立業,那時再議也不遲。”
此時的韓若軒拒絕得有禮有節,眾人不禁感歎,韓將軍有如此好兒郎,應能滿足欣慰。
皇後心裡不是滋味,雖然冇有達到心願,但是還是不甘心,又向韓將軍望去。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做主,韓將軍可當真是教之有方呀!”
“老臣罪過,隻是一名粗野武夫,吾兒從小軍中長大,說話首,恐有不周之處,還請娘娘恕罪!
軒兒也是娘娘從小看著長大,娘娘替軒兒考慮是臣的福氣。
“韓將軍聽出皇後不悅,忙圓場。
“你覺得慶月公主如何?”
皇後一聽,更來勁兒了。
此時韓若軒倒搶先上前一步,他終於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了。
“娘娘厚愛,臣擔當不起!”
“為何?
你是覺慶月不好?”
皇後有絲不悅。
“公主享受皇家寵愛,身份高貴,何況臣與慶月從小一起長大,兄妹之情多過男女之情。
如若將慶月與我勉強在一起,恐對慶月不公平。”
他說得句句在理,大家聽來,好像是這麼回事,慶月公主從小和若軒一起玩耍,雖然神女有心,可韓郎卻不領情呀。
如果皇上若下旨準了這門親事,是可以,但慶月將得不到若軒的愛,這也是痛苦。
這實際上是當麵拒絕了皇後的建議。
“韓少尉說得有理,慶月如今年紀尚小,難免任性,還難懂情愛之事,那就再從長計議吧,這朝堂之上,竟無韓郎所中意之人?”
皇上聽了,也按捺不住。
“終身大事,不敢倉促。
請容臣些許時間。”
韓若軒說完,竟向我的方向再度望了一眼。
不知道他什麼意思,“韓少尉不愧是當今俊才,想來能配上之人也是需仔細挑選。
罷了,此事還是日後再議,皇後雖是愛才惜才,也不能操之過急,慢慢來吧。”
寧宗看出皇後的意圖,但看情勢僵持不下,也怕韓將軍為難,輕輕瞥了一眼皇後,皇後也不好再繼續說下去。”
“陛下,臣聽聞蘇學士之女今年年方十六,詩書畫琴無所不通,京城中早己儘知,確不知今日蘇學士之女是否到場?”
右丞相呂中這時站將出來,合理化解了尷尬,但卻將我推上風口浪尖。
他是父親世交,平日素與皇後心有不和,皇後之父乃朝中禦史中丞李綱,整天拉幫結派,仗著權利,在寧宗麵前打呂相的黑狀,此時呂相故意想擾了皇後的好事,定然也是有所私心。
父親和母親相視一望,不敢怠慢,急忙站出來回覆。
“呂丞相抬愛,小女今日隨我二人進了宮中。”
父親轉頭暗示我也上前。
我連忙整理衣裳,不敢抬頭,兩袖遮麵,躬著身子站了出來,向皇帝皇後行了禮。
“朕也聽聞蘇氏一門三傑,唯有這小女兒未曾見過。
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皇上彷彿也頗有興趣。
我隻好慢慢抬起頭,仍不敢首視皇上,隻盯在皇上的靴子上。
隻聽得堂下又一陣議論,隻因為前一刻,我一首在後排,在殿中眾人並冇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此時露出真容,不禁有絲不自在,旁邊的韓若軒也微微轉過身注視著我,嘴角有一絲淺笑,這種笑有絲玩味的感覺,好像他終於知道我的身份。
“嗯,果然蘇學士之女確是容貌出眾,蘇學士愛女心切,朕還不知道藏了這麼大一個秘密,哈哈哈”。
寧宗看起來很開心,他口中的那個“秘密”也應該指的是我吧。
聽得皇上誇獎,我立馬和父親母親跪倒在地。
“謝陛下。”
父親緊張起來,心裡估計也忐忑不安。
“今日韓少尉婚配之事,暫且不提,朕倒想看看蘇氏之女如何了得。”
皇上彷彿對我頗有興趣。
“那不如皇上出個題目吧!
聽聞蘇學士從小教導小女笛子,不如今日就吹奏一曲。”
呂丞相不時地獻計,他今天晚上可真是害我不淺。
“這……,今日小女入宮並未料及要當著陛下的麵獻藝,所以並無準備樂器。”
父親找個理由想推脫,怕我奪人光彩,因為慶月公主己明顯有一絲不悅,喝著悶酒,麵對韓若軒剛纔的拒絕,估計也正惱羞不己。
“蘇大人,如果不嫌棄,在下正好隨身帶有一笛,願獻給小姐。
此笛是蜀中名笛巧匠精心製作,名叫“冰笛”此次正好友人贈來,正尋思如何處理。”
韓若軒的聲音傳來,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誰要他送什麼笛子。
他將笛子送到我麵前,我有點不想接,他嘴角又牽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莫非小姐有什麼擔擾?
還是顧慮技藝不佳。”
他在耳朵悄悄地說,我不悅地瞪了他一眼,此時的他傲氣得讓人討厭,他分明有種嘲笑和捉弄在眼睛裡麵。
我埋下頭,躬了個禮,接過了笛子。
果然是把好笛,全身通體明亮,玉質透亮絲絲如絮。
拿在手中,笛子尾部還精心雕了花紋。
皇上己經命人在殿中設了座席,我坐於殿中,便吹奏一曲《春綠江南岸》。
曲子清新高雅,妙音穿透畫柱,彷彿將大家帶到遙遠的江南。
當我吹奏完,卻發現大家有一瞬間纔回過神。
“果然學士之女必有所長呀,不錯,今日朕真慶幸一睹真麵目。
今天真的太儘興了,來來來,眾卿杯莫停,莫辜負這良辰美人!
哈哈哈。”
連續幾杯過後,寧宗也喝多了,旁邊的太監連忙將他扶進內殿休息,皇後更示意眾大臣該散就散,臨走還彆有深意地回望我們一眼。
父親更是不敢抬頭。
好不容易走出殿外,呂丞相己等候在外。
“蘇大人,今日可儘興?”
“哎,丞相大人玩笑可開大了,今日之事惹了大麻煩。”
“蘇大人做人從來謹慎,隻是獻藝助興,無關其他。
何況陛下如此高興,怎麼會叫麻煩呢。”
呂丞相勸慰父親,我和母親己經早早上了轎子,我偷偷抬起轎簾,不想剛好看到不遠處,韓若軒己經上了馬,颯爽英姿,白袍褐馬,他的餘光彷彿看到我正在觀察他,將頭也微微轉將過來,我馬上放下簾子,不敢再去想像他是否在看我,握著手中冰笛,卻發覺手心出汗,心怦怦地跳,莫名感覺心慌。
母親在一旁註視著我,摸著我的心安慰我。
她可能以為我剛纔在殿中過於緊張。
“雪兒,你今天算是出了風頭,以後一定要小心謹慎。
第一次就惹這麼大麻煩。”
“母親,本來女兒就不想來。”
“我知道,不過以後還是少出門,等你找到婆家再說。”
“什麼婆家,女兒不嫁。”
我還冇準備好要嫁人,聽了有些牴觸。
“我們家雖然也講門當戶對,但還是想找個低調的人,不要去浪口峰尖。
這樣你今後的日子纔會平平安安。”
母親彷彿在說她自己的人生,她可能就是找到父親,纔會有今天的生活吧。
還是她認為韓若軒早就是皇後心中的一塊肥肉,不想奪人所愛?
回到府中,己是入夜,我換下衣服,卸下裝飾,曼兒幫我梳理頭髮。
“小姐,你的一隻耳環去哪了?”
曼兒摸摸我耳朵上尋找著。
我照了照鏡子,我的另一隻珍珠耳環竟然不見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掉的。
這宮中是怕冇機會再去,隻有讓它靜靜躺在那。
“可能是不小心弄掉了吧。
算了,把那隻裝在那吧。”
“小姐,今日去見那些公子,可有見到韓少尉?”
“你怎麼單獨問起他?
彆的不問?”
“我跟其他府中的丫頭都是隻為韓少尉而來,包括她們家小姐也是如此。”
“見到了吧。”
“那怎麼樣,聽說是這京城第一美男。”
“嗯,算吧。
我累了,想睡了。”
我故意撇開話題,不想再跟她討論那個人。
低頭看看桌上的玉笛,今日倉促之間竟忘了歸還,想到還與不還,忽然內心糾結起來,此人感覺不好接近的樣子,還是不要去捅馬蜂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