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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章:春天是離彆的季節

小張大夫:“橫豎這保善堂也不知我一個坐診的大夫,便再忙吃個飯的空兒總能騰出來的,你等我換了衣裳隨你去。”

潘清請客的地方是個小酒館是個河畔人家開的,臨著河搭了棚子,置了些木桌板凳,很是簡陋,是小張大夫相熟的地方,潘清跟著來過幾次,雖說潘清不喝酒倒是愛這裡的景兒,尤其如今正是初春,河畔種了柳樹,春風過處,柳絲輕軟,映著一彎碧水,頗有幾分意境。

且這裡的小菜做的極清爽,是潘清的大愛, 故此隻要她來冀州府必要來此光顧一番的,開酒館的是兩口子,一手釀酒的好本事,這是小張大夫說的,說這酒館的酒比東安縣老杜家的陳釀要綿軟清甜,極好入口。

潘清是不大懂這些,不過對小張大夫的品味還是很信任的,畢竟都是老張大夫一手調教得,聽人說老張大夫以前當過太醫,想必口高的很。

都是熟客,知道潘清不吃酒,老闆娘給小張大夫拿了酒,又給潘清泡了一壺清茶來放到桌子上,小張大夫歎了口氣:“你這個酒疹的症候,我查了許多醫書,倒是有記載,並不是什麼難症,大多是脾虛濕熱引起的, 我給你診診脈,吃上幾劑藥,說不得就好了。”

潘清給他倒了酒:“你若是覺得冇人陪你吃酒,掃了興,便當我這碗裡也是酒不就得了,做什麼非逼著我吃藥,更何況我這是胎裡帶的毛病,跟醫書上記的那些不一樣,再說這隻要彼此投契,吃酒吃茶有什麼乾係。”

小張大夫點點頭:“這話倒是。”說著端起碗吃了一口放下道:“不過你真打算在東安縣當一輩子捕頭不成。”

潘清挑挑眉:“當捕頭不好嗎?”

小張大夫:“不是不好,隻是覺得於你而言有些可惜了。”

潘清:“我倒是喜歡當個捕頭,彆說這個了,對了大狗的事兒還要謝謝洪臣兄幫忙。”

小張大夫:“我爺爺從小就教我,醫者當以濟世救人為己任,你跟大狗無親無故的尚能如此幫他,更何況我呢。隻可惜也冇幫上什麼忙。”

潘清:“大狗奶奶病了好些年,又被庸醫耽誤了病情,能拖上一年已經很難得了。”

小張大夫:“對了,有件事兒跟你說,大狗他阿奶這一走,就剩下他孤零零一個了,如何過活,他若有意來我家的保善堂來當夥計也算有個事兒乾。”

說到這個潘清歎了口氣:“大狗走了,那天去衙門裡尋我,說是要去學本事,之前我給他的那些錢,托人寫了借據,非要塞給我,說以後連本帶利的還,正趕上有事兒,便冇多問,後來去槐蔭村,才知道他跟個江湖人走了。”

小張大夫:“如此也好,男兒誌在四方,出去走走開了眼界纔有大出息。”

潘清點點頭,大狗之前不走是因他阿奶病著無人照管,如今他阿奶去了,也便冇了牽累,男孩子出去闖闖也好。

兩人說了會兒話,因潘清還要幫她娘買些布料回去,吃了飯便辭了小張大夫,去了布坊買了布料便回東安縣了,剛走到衚衕口,就瞧見他師兄站在槐樹下,見了自己,幾步過來,接了她手裡的東西。

潘清頗有些訝異:“今兒怎回來的這樣早?”自從她爹在山上用了一回屍骨複原術之後,名聲遠播,若是近幾個縣裡出了什麼疑難的案子,需要驗查屍體,總會請她爹出馬,師兄作為爹的徒弟自然要跟去,故此這一年倒忙的很,像今兒這麼早就家來的時候極少。

不見師兄搭話,潘清抬頭,看他神情有些不對忙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潘少傑搖搖頭:“京裡捎了家書說家母臥病,清兒,師兄得回京一趟。”

潘清道:“百事孝為先,既是老夫人臥病,師兄自該家去侍奉湯藥以儘孝道。”

潘少傑:“清兒,師兄這一走,便不能在師傅跟前兒儘弟子之勞,師傅師母就勞煩清兒照顧了。”

潘清:“那是我爹孃,哪還用師兄囑咐。”

潘少傑從自己袖袋裡拿出一塊玉佩來放在她手裡:“若清兒以後去京城,可拿著這塊玉佩去京中城東永安街裴府,師兄帶你賞遍都中美景。”

潘少傑看了她一會兒欲言又止:“清兒不想問師兄什麼嗎?”

潘清看了看手裡的玉佩,心道,還用問嗎,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師兄這一去隻怕回不來了,像師兄這樣的世家子弟,能在外頭待上一年之久已經算他家裡開通了,借老夫人臥病催他家去,不是為了成婚便是要給他謀個前程,總不能由著他在這小小的東安縣裡當個仵作吧。

想到此開口道:“清兒祝師兄一路平安。”

師兄走了本就是意料中事,說實話一開始潘清都冇想到師兄能在她家待一年之久,自己倒還好,反正師兄來之前也隻她們一家三口過日子。

倒是她爹很彆扭了一陣,大約也知道早晚是這個結果,再說,師兄既拜了師,以後走到天邊兒也是爹的徒弟,彆扭了一陣也就過去了。

不過潘清倒是從那塊玉佩大約猜到了師兄的身份,那塊玉佩上篆刻著一個裴字,而自己大略聽人說過,京都的城東住的非富即貴,尤其這個永安街更是有好幾位朝廷大員的府邸都坐落於此。

再有這個姓裴的雖不少,可能住在京都城東永安街上的姓裴的人家卻不多,據自己所知隻有一位朝廷大員姓裴,就是那個李捕頭的榜樣,也是由捕頭髮跡起來的牛人,如今的戶部尚書兼國丈大人。

潘清之前雖看出師兄是個世家子弟,卻也未想到他的家世如此顯赫,若他真是裴府的少爺,姐姐是皇妃,親爹是國丈,他自然是國舅爺了。

這樣顯赫出身的他竟然想當一名仵作,估計他爹冇氣死也差不多了,怎麼會答應堂堂裴家的少爺跑東安縣來拜師學這個,還真是叫人想不明白,不過倒是理解她那個勢力的二叔公為什麼如此了,想來若能攀上尚書府的少爺,潘家的規矩也就不算什麼了。

不管怎麼說大狗走了,師兄也走了,看起來春天還真是個離彆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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