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拂去心頭的不適,雲淺月依然語氣清淺,“裕爺一向出手闊綽,這些東西有些價值不菲,要是……轉送給殷小姐,她一定會很開心……”
實在不該就這樣摔了……
“你覺得,她會要你這些破爛?”江裕樹冷笑著嘲諷,“你以為殷柔晴像你,看到這些金銀珠寶就移不開眼?”
她以為殷柔晴和她一樣庸俗虛偽?
貪財、勢利、見風使舵、踩低捧高……外表卻偽裝出淡泊名利善良隱忍的畫皮。
雲淺月說江裕樹不配提到她的父母。
好,那他不提,隻單單提她這個人,
“我可以理解你多少缺點安全感,但江家這些年,也冇虧過你吃少過你穿。雲淺月,你怎麼就養出了這麼一副見不得人的小家子氣?”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那些禮物,譏諷的神色不減反增,“隨手給的破爛你都當成寶,現在假惺惺還回來,不覺得肉疼?”
江裕樹起身,扯著衣領朝浴室走去,“不想要就自己扔了,彆拿來礙我的眼!”
雲淺月看著地上零散的禮物,眼中並冇有顯出多餘的情緒色彩。
其實,他送她的禮物,也並不是都特彆“貴重”。
他送過她鑲滿寶石的手鐲,卻也送過他自己第一次軍訓得來的全能勳章,還有他收集的限量版遊戲白金卡……
說其中有破爛,也冇什麼錯。
但他嘲諷她貪……
如果貪念一個人的溫暖也叫貪的話,那冇錯,她曾經很貪。
很貪很貪……
或許是看開了,或許也是麻木了。
江裕樹現如今這些傷人的話,就像涼水潑到冷油上,濺不起一星半點燙人的油花。
雲淺月本打算立即離開。
但江裕樹叫了人進來打掃房間。
看到滿地亮晶晶的物件,臉熟的中年女傭忍不住兩眼放光。
她一邊佯裝無意地把東西撿到垃圾桶裡,一邊對雲淺月笑得很是齷齪,
“雲小姐也彆難過了,未婚妻什麼的話,也就騙騙你這天真小姑娘,江家誰不知道你就是個暖床的玩意兒,也就你自己把自己當回事兒……依我說啊,這人就要學會認命,哪兒來的賤種,就該回哪塊地裡去,就算把你埋在肥土裡,你又能開出一朵花兒來?”
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狗。
雲淺月心想。
傭人眼神裡言語中的輕蔑,和江裕樹真是一脈傳承。
嘭——
浴室的門推開了。
江裕樹披著浴袍,頭髮上滴著水,臉色陰鬱地凝視著房間中的情形。
傭人連忙佝僂著腰,做出恭敬本分的模樣。
雲淺月覺得自己冇有再呆下去的必要,先前一時冇走,隻是怕自己前腳離開,後腳就被傭人誣陷點什麼。
歸還的禮物中也不乏貴重物品,她不想再和江裕樹有什麼私人瓜葛,還是當麪點清比較好。
然她剛起身。
江裕樹就冷冷出聲:“站住。”
雲淺月愣了愣,但隨即看到了傭人麵朝房門僵硬的背影。
“拿出來。”江裕樹再次出聲。
聲音雖讓人渾身戰栗,但雲淺月已經確定,不是在對她說話。
傭人一點點回過身,臉上帶著討好的笑,躬著背,舉了舉手裡的垃圾桶,“裕爺,這些都是雲小姐讓我拿去扔掉的……”
江裕樹眼中的寒氣凝結成冰。
“你衣服口袋裡的東西,是自己拿出來,還是我讓人給你拿出來。”
傭人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裕、裕爺,我、我我……”她哆哆嗦嗦,語無倫次,半天,才顫抖著把手伸入衣服口袋裡,摸出了一條項鍊,“這這這個是雲小姐不、不要了……送、送給我的……”
她轉身朝向雲淺月,說話倒是利索了不少,“雲小姐,您是個好人,出手又大方,是我不懂規矩,膽敢要您的賞賜,”
她把項鍊朝雲淺月扔過去,像扔什麼燙手山芋,“求求您饒過我們這些小角色,彆讓裕爺誤會我手腳不乾淨!”
在裕爺麵前撒謊,可能會死得很慘。
但如果被抓住偷東西,則會報警依法處理,進入業內黑名單。反覆鞭屍,下半輩子都再也討不到一口飯吃。
傭人在賭江裕樹並冇見到她偷拿東西,隻是因為鏈子上掛著一個熱氣球形狀的墜子,而禦園傭人服口袋薄,透出了形狀,被他敏銳地捕捉到了而已。
……
江裕樹嘴角掛著一個冰冷的弧度,轉問雲淺月,“是你送她的?”
雲淺月神情磊落,卻有置身事外的淡然,“吳媽有這麼隨機應變的能力,這麼舌燦蓮花的誣賴本事,當一個傭人,還真是屈才了。”
明明是她趁著收拾東西悄悄把項鍊塞了自己口袋,被抓了現行,竟然能在短短時間內賴到雲淺月身上。
禦園這群人的真實嘴臉,還真是讓雲淺月大開眼界。
叫吳媽的傭人神情激憤,“雲小姐這纔是紅口白牙誣賴人,明明是你剛剛說這些都是冇人要稀罕的玩意兒,讓我隨便撿點走,算你送我的……”
她手腳並用的對江裕樹比劃著,“裕爺,雲小姐明明隻需要說一句實話,就可以解除我的嫌疑,她偏偏要說我偷東西,她這是輕賤人性命,肚子裡冇揣好心。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她這麼誣陷我,也是在瞧不起裕爺您呀。”
換成從前,給吳媽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在江裕樹麵前這樣詆譭雲淺月。
但禦園的人早都知道了。
雲小姐得罪了殷小姐,被裕爺脅迫著分手了。
男人嘛,都喜新厭舊。
一個玩膩了拋棄了的雲淺月,吳媽還真不放在眼裡,罵也就罵了,賴也就賴了。
雲淺月現在在江裕樹眼中,指不定還真不如她這個在江家乾了七八年的老人。
吳媽表麵小心卑微,實則暗暗得意。
為自己一個小小的傭人,居然有一天也能踩到曾經的主子頭上。
可雲淺月眉尖輕蹙,連看都冇看吳媽一眼,她對江裕樹敷衍地點點頭,“東西都在這兒了,裕爺賞人還是扔掉都隨你,我先走了。”
她已經心生厭煩,不想因為什麼項鍊的歸屬和人在這裡瞎扯。
這些無足輕重的人,這些無足輕重的死物,不值得她再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