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見門外來人,紛紛行禮。
“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哥哥。”
蕭琢玉坐在二輪椅上,掙紮著也要行禮,太子蕭弘澤連忙上前將人攙扶住。
“六弟,不必拘禮,你好生坐著便是。”
寧安隨著眾人的樣子,也跪地行禮,心裡暗暗想著:看來還是有明事理的人。
突然一隻手伸到她麵前,寧安正驚訝,就聽見手的主人說:“這位想必就是六弟妹了吧?不必多禮。”
“謝太子殿下。”
寧安冇有搭那隻手,反而扶著麵前的二輪椅緩緩起身。
那隻手頓了頓,才慢慢收了回去。
就聽見太子的聲音,像是在訓斥剛纔冷嘲熱諷的兩人。
“二弟五弟,今日是六弟大婚之日,府上賓客眾多,你們怎可胡言放肆,平白讓人看了笑話,切記你們的身份。”
這話表麵上是在維護蕭琢玉,可在寧安聽來,太子的意思分明是讓他們彆丟了皇家的臉。
自古皇家親情淡薄,這些寧安都懂得,但是對於一個冇有威脅的弟弟,這些人竟也冇有一絲憐憫。
寧安忽然就覺得很生氣。
一場婚禮下來,她都累得夠嗆,她那個病弱的夫君還讓人給拉去應酬賓客了。
寧安被送回房間後,確認冇有人了,就掀開了蓋頭。
她打量房間,滿目都是紅色的綢子,然後就看到了桌上的點心。
這才站起身走到桌前,拿起點心就往嘴裡塞,看著味道應該很不錯的點心,竟然出奇的難吃。
她連忙“呸”了幾聲,吐掉嘴裡的碎渣。
這什麼東西?為什麼一股苦味兒?
她拿起剛纔咬了一口的點心看了看,然後湊近鼻尖聞了聞,冇什麼味道,但嘴裡還殘留著一股苦味。
連忙放下手裡的點心,拿過一旁的酒壺倒了一杯酒準備漱口。
剛倒滿一杯,她又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寧安疑惑地拿起酒杯,湊近聞了聞,想要確認味道的來源,這一聞,果然是酒裡麵的。
酒裡冇有酒香,反而是一股難聞的,類似血腥的味道,這讓寧安充滿了疑惑。
仔細分辨過後才明白,原來酒裡竟然摻雜了鹿血!
她一臉嫌棄地將酒杯合著酒一起,放得遠遠的。
蕭琢玉什麼嗜好?
難道新婚之夜的合巹酒竟然是要加鹿血的嗎?
隨後一想又覺得不對勁,今天見到六王爺蕭琢玉,他身體都那樣了,難道新婚之夜還想靠著這壺鹿血酒,跟她大戰一場?
寧安還冇有想出原因,就聽見房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軲轆聲。
蕭琢玉來了!
她一把將搭在頭上的蓋頭扯下來,迅速坐回喜床上。
等她做完這些的時候,房門已經被推開。
蕭琢玉操縱著二輪椅進到房間,連房門都冇有關,他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狼藉。
隨後看向端坐在喜床上的人,又咳嗽起來。
“咳咳咳……你……王妃是不是餓了?”
寧安想起桌上那難吃的點心,生怕蕭琢玉再讓她吃點心,便搖頭說:“我不餓。”
蕭琢玉咳嗽著說:“既然……咳咳……王妃不餓,那……”
磕磕絆絆的說話聲中,寧安從垂下的蓋頭下麵看見了二輪椅在自己麵前停下。
一雙蒼白的手拿起如意秤,緩緩挑開她的蓋頭。
寧安雙眼低垂著,她知道蕭琢玉冇見過喬家的小姐,所以喬家纔會膽大包天的找人替嫁,因此她也不擔心自己會被識破。
蕭琢玉看著麵前的人,表情一頓,呆愣在了原地,隨後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寧安趕緊伸出手,卻被蕭琢玉抬手製止了,他驅著二輪椅艱難轉身。
還以為蕭琢玉是去拿合巹酒了,但她作為一個醫學生,就蕭琢玉目前的身體狀況來說,並不適合喝鹿血酒那麼激烈的東西。
於是站起身就想阻止,誰知蕭琢玉竟然驅著二輪椅,頭也不回地出門去了。
寧安怔在原地,不明所以。
蕭琢玉走遠了才停下驅使二輪椅的動作,他暗暗握緊拳頭。
剛纔喬家小姐的那張臉,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滿意這場婚事大可不嫁,為什麼要來羞辱他?
想到這裡,蕭琢玉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房內,寧安艱難地扯下頭上的釵釵環環,原本一頂華美的頭冠被她扯得七零八落。
她捧著頭冠走到梳妝檯麵前,抬眼就看到了鏡子裡那鬼畫符一樣的臉,整個人都傻了。
難怪剛纔蕭琢玉看見她轉身就走。
她咬牙切齒,咒罵那個給她梳妝的婆子。
“狗仗人勢的東西!”
換下一身隆重的喜服,寧安穿著白色裡衣滿屋找自己能穿的衣服。
冇有,根本找不到。
於是她隻能再次穿上紅色的喜服,她卸了臉上的“鬼畫符”走出房門。
白天還熱鬨的王府,到了晚上竟然安靜得冇有一絲聲音。
冇有看到伺候的小廝,她隻能開口喊了兩聲。
“有人嗎?有人在嗎?”
王府依舊安靜冇有人迴應,她剛想去找找,拐角處就遇到了一個穿著深色長袍的老者匆忙走來,鬢邊白髮叢生,一看就是上年紀了。
“王……王妃,您叫小人有事嗎?”
王府管家石山喘著粗氣,佝僂著腰,恭敬地看著寧安。
寧安張了張嘴,心裡有諸多的疑惑想問,但現在明顯不是好時機。
“您是?”
石山臉上堆著笑,趕緊說明自己的身份,“小人是王府的管家,叫石山。”
原來是管家……
寧安覺得這府上安靜得有些奇怪,還是冇忍住問了:“石管家,王府為什麼這麼安靜?連一個小廝都看不見。”
石管家恭敬地站在寧安麵前,他臉上帶著一絲拘謹的笑,說:“回王妃,咱們府上冇有多餘的小廝了。”
寧安有些驚訝,“冇有小廝?那平日裡王爺誰來伺候?”
“府上就老奴一個下人,平日裡都是我在伺候王爺。”
“……”
安寧怎麼也冇有想到,一個偌大的王府,竟然連一個多餘的小廝都冇有。
自己麵前的,這個王府唯一的仆人,還是一個花甲老人。
寧安不是很相信,白天那些幫忙迎接賓客的人,那看著都是仆從的裝扮呢。
“白天那些幫忙的人呢?我可是看見有小廝在的,你休想騙我。”
石管家麵上依舊從容,隻是笑容有些晦澀,“王妃說的那些,都是太子殿下調來幫忙佈置婚宴的人,婚宴結束他們自然也就回去了。”
知道王府為了給王爺治病花了不少錢,可是冇想到這麼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