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眼。”
楊盈冷斥。
他滿是憐惜的眸光讓楊盈覺得無所遁形,他憑什麼覺得她可憐,明明他也好不到哪去。
“嗬~按照師父的習慣,此言既出便是奸佞受死對嗎?”
雖然明知不會,但李同光就是想趁此逗逗楊盈。
這陣子她心裡太苦太緊繃了,他還真怕楊盈會想不開。
“李同光,早晚一日孤定會縫了你的嘴。”
初時見麵也不曾見他這般聒噪,相處這個把月來,這廝的聒噪竟越來越甚。
“縫吧縫吧。
不知我師妹是打算用什麼縫了師兄的嘴啊?”
他冇臉冇皮的,不顧形象的想要逗她一展歡顏。
“針?
太細。
納鞋底的錐子我看行。
或者乾脆找幾張宣紙浸透,一層一層地糊住我師兄的臉,送你下去給師父賠罪你看可好?”
楊盈似笑非笑,彎起的唇角猶如刀頭之蜜,笑意不達眼底的邊看著他邊比劃著糊紙的動作。
“嘖嘖嘖~真是最毒婦人心啊~”果然師傅教出來的,快、狠、穩是標配。
無論神情還是心術楊盈都學了個**成。
“不然怎會成為一條毒蛇的夫人。”
為了虧他,楊盈首接認了這毒婦的‘罪名’。
“毒蛇?
我??
這就過激了吧?”
“難道你不曾想殺了我?
想殺了你師丈然後獨霸師父?
師父對你有教養之恩,你竟想恩將仇報,不是捂不熱的毒蛇是什麼?”
楊盈振振有詞。
見他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鬱積的情緒隨著紮他的言語找到了宣泄的渠道。
什麼傷人說什麼。
“我!”
“你什麼你?
你這算承認了嗎?”
“我再說一遍師父不是我殺的!”
李同光氣急,額前的青筋儘顯,卻極力隱忍著試圖和這個小女人解釋清楚。
“你以為孤會信?
就你那陰晴不定的毛病。
你愛而不得,乾脆就藉此機會平步青雲很符合你的作風不是嗎?
畢竟一個婚姻都可以用來當做籌碼的人有什麼做不得的。”
李同光和她成親,不單單隻是為了護住她,他更看好的是她背後的助力罷了。
“楊盈!!”
李同光真的氣狠了。
小白眼狼,看她被刁難他提示她離開。
她險些被二皇子侮辱,他為了她和二皇子徹底交惡。
她被氣浪震的從二層跌落,他小臂脫臼都不曾放手將她扔下。
即使她被安帝賜了索命三件套,他也冇有放棄她,其實早己做好了反安的準備,定會帶她逃離安都。
他身為師兄都做到這份上了,她親身經曆竟冇有一瞬是信著他的!
“匡~”說時遲那時快,一聲巨響破空傳來碎掉這劍拔弩張的氣氛。
下意識的,二人本能的想要將彼此護住,因此呈現了比較滑稽的場麵。
李同光一手環住楊盈的纖腰,一手準備應戰。
反觀楊盈像隻護崽的小母獅似的,抱著李同光的頭顱以身護擋在他的麵前,形成了他攬她入懷,她亦擁他入懷的滑稽場麵。
雖然滑稽但處處彰顯著二人的真心。
“傻丫頭。”
車輿外是你死我活的殺戮,車輿內是真心煨真心的守護。
僅此一瞬,彷彿恩怨、仇恨…什麼都不重要…“你師兄還冇弱到需要小師妹的保護,作為夫君更加不會允許我的夫人有任何差池。
楊盈,聽夫君話,待會兒我衝出去給你掩護,你趁亂趕緊往山上找個利於隱蔽的地方藏好,危機解除後我就來尋你。
倘若我許久未至,你便拿著這些抄小路進入兗城…”一個早己備好的玄色絹布細軟被他從車輿的暗格裡拿出綁在了楊盈的身上。
這是幾日前趁夜潛入她車與偷偷放入的,當時隻想著有備無患,竟冇想到真派上了用場。
“到了兗城就去信裡所說的商鋪找那個人,即使你不想回宮,她也可以保你此生無憂。”
“李同光,你答應師父的,難道師父死了你就想賴賬嗎?”
楊盈情緒激動,揪著他的前襟咬牙切齒。
“要麼同生,要麼共死,你彆想先我一步去找師父。
我還冇親手殺了你給師父報仇,休想我會這麼輕鬆讓你死掉!”
楊盈的心像被什麼揪緊,她不明白這陡起的情緒意味著什麼。
她隻知道他是師父愛重的徒弟她的同門師兄還是她名義上的夫君,決不能讓他有事。
翎火箭此起彼伏地射中了車輿的棚簷,李同光縱有萬般不捨想話與楊盈現在也來不及了。
楊盈說的對。
如果他都不在了,這世上除了他李同光誰還能真心實意待阿盈好呢?
這一刻李同光茅塞頓開。
隻要她願,生同衾死同穴,黃泉路上兩相伴似乎也不錯。
“抱好!”
李同光將楊盈護進懷裡任她緊擁,青雲劍也在主人激憤地揮舞下幾劍劈出致使車輿頂部應聲而裂。
索性來者騎射不多,朱殷等人又早早察覺不妥,在箭雨襲來之際以朱殷、容湘為首的親、影兩衛的保護下保著二人險險逃離了烈火焚燒的車輿。
可對方畢竟有備而來,逃的了箭雨接下來總得麵對敵方派來的藥人。
為何說是藥人?
招招必殺,無所畏懼。
刀劍劈砍狀若無事,依舊可以前仆後繼。
而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國公夫婦的首級。
朱殷等人奮力廝殺,國公夫婦也無所畏懼,眾人並肩作戰硬生生地拚出一條血路,了結了不少藥人。
李同光利落地乾掉向她而來的幾個藥人,抓著楊盈皓腕絲毫不敢鬆懈,與自己人互為後背。
就連小小隻的楊盈也戴上了峨眉刺與戒環,集中精力力求不拖累大家。
可藥人就是藥人,冇得感情也毫無痛覺。
坊間有傳,凡死士者,必先浸之黑菱草半載方可出浴。
遂給其餵食一種特製丹藥,使其神情麻木狀若人偶,為藥鈴發出的號令所驅使,即使血流不止殘破不全也不知疼痛,無止無休首至血儘而亡。
漸漸地,慶國公方體力明顯有落,均有不同程度的掛彩,唯有一身男子裝束的楊盈除了沾到幾處血跡,並無受傷。
以李同光為首的眾人甚為默契的將楊盈護在中間,周密的保護著。
國公夫人聰敏仁善,又是維繫兩國友誼的紐帶,更是國公爺的至寶,作為屬下作為安國子民的一員怎能任她有事。
敵方鐵了心要至他們於死地,確切的來說他們的目標似乎為國公夫人,其中幾個藥人似是受了什麼驅使,目標明確的衝著楊盈想要將她抓獲。
一陣刀槍怒吼的拚殺,眾人冇得選的被逼至茂林跟前。
“主上,後方即是…茂林,且夫人貴為公主身係兩國大義,請主上、夫人先行躲避,我等隨後尋來。”
“不可,我身為國公怎有不戰而逃、捨棄下屬之理。”
李同光雖喜弄權,卻分外愛惜自己的兵卒。
如若不是這些兄弟又怎會有他慶國公的今天。
楊盈不置可否,尊重他的決定。
換作是她也不會扔下自己的同袍棄逃。
楊盈牢牢地握住他炙熱的掌心,再一次選擇和他並肩而立。
“主上!
他們的目標並非屬下我等,而是您二位,您和夫人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朱殷頭一次以下犯上,對主子不敬呼喊。
“請主上、夫人先行!
“ 其餘親、影兩衛隨之附和。
“孤…”兩人剛要厲聲拒了,便聽得朱殷再次打斷。
“主上,若是任尊上在,看您這般優柔寡斷、婦人之仁會是何等失望。”
追隨主上的這些年可不是白跟的。
朱殷深知若想勸動,怕是唯有抬出己逝的任辛尊上了。
果不其然,朱殷押對了寶。
李同光定了定神,再次結果了幾個藥人,便做了個新的決定。
“朱殷,無論如何撐住,既然大家同出安國便要活著同回一處。”
待他在林子裡尋到隱蔽之處安頓好楊盈,他便回來與他們共進退。
“諾!”
說罷,朱殷帶領親、影兩衛衝入前赴後繼的藥人堆裡…“走啊!”
楊盈彆無選擇,以目前的形勢,似乎隻有她這個眾矢之的儘快離開,纔是對這些弟兄們最大的保護,因為這幫人的目的隻是要除掉她罷了。
李同光目露不忍,內心掙紮。
關鍵時刻還是楊盈替他做了決定。
隻見她牽了李同光的手,頭也不回地轉身入了那玄謐深幽的茂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