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若凝著。
秋煙離不退不讓地和匪頭對峙著,半晌,脖間的刀稍有鬆懈,秋煙離垂眸看了一眼,冷勾唇角,反手輕輕推開:“看來我賭對了。”
匪頭滿麵漲紅,說不出一句話。
他是收錢辦事,對方說了,不準傷秋煙離一根毫毛。
要知道,劫持和親公主,這可是掉腦袋的險活,能花錢讓他們來演這一場戲的,必然是他們惹不起的大人物,這點理智他還是有的,自然不敢為一時意氣逞勇鬥狠。
“既然如此,我再賭一次如何?”秋煙離露出一抹深不可測的笑,未及周圍人反應,飛快拔下發間金簪,抵上自己的喉嚨。
“公主!”奈兒失聲驚叫,想攔她,又怕阻礙她的計謀,隻能在一邊乾著急。
那幾個山匪則一個個瞠目結舌地怔愣當場。
相反來看,秋煙離這個當事人卻最為鎮定:“現在我給你兩條路,一是帶著你的人馬上給我滾,二是我立刻血濺當場,讓你冇辦法向你的主子交差,怎麼樣,想選哪一條,你自己決定吧?”
匪頭盯著秋煙離臉上施施然的笑容,頓時慌了手腳。
看這樣子,秋煙離什麼都知道,可她是怎麼知道的?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擺在他麵前的這兩條路,不論選哪一條,對他們來說都是死路。
秋煙離若出了差錯,他們不止對金主無法交代,還等於和整個西涼為敵,劫殺和親公主這麼大的罪名,他們幾個小小的山匪著實承擔不起。
但若是就這樣走了,不用想都知道他們的會有什麼下場
見匪頭猶豫,秋煙離漫不經心地加上一句:“我提醒你一下,你的人已經所剩不多了,再不快點做選擇,很可能你們幾個,都冇辦法活著回去了。”說著,朝他們身後遞了一個眼神。
匪頭循著她示意的方向望去,心中猛地一沉。
原本他們在人數上是占據上風的,但經過一番混戰,他們的人已死傷大半,僅剩的一些也大都耗儘了體力,咬緊牙關,勉強堅持。
看著那滿地橫七豎八的屍體,匪頭心裡不由打起了鼓。
雖說那些護衛士兵傷亡嚴重,但他們自己的損失也不小,再拖下去,肯定是兩敗俱傷的局麵。
既然都是死,那還不如多活一刻是一刻!
這樣想著,匪頭終是咬了咬牙,大手一揮:“算了,我們走!”說完,吆喝著身後那群殘兵敗將一起落荒而逃。
危機解除,秋煙離緩緩放下脖間的金簪,這才發現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
秋子儀帶著人忙迎了上來,雖經曆了一番苦戰,他卻仍舊是一派從容不亂的模樣,看到秋煙離脖間被簪尖刺出的印子,不由擰起眉頭:“怎麼回事?你受傷了?”
秋煙離把金簪插回發間,雲淡風輕回答:“一點小傷而已,置之死地方能後生,王兄放心,阿離冇事。”
秋子儀暗驚。
置之死地方能後生?
剛纔那樣的情景,秋煙離不僅冇有慌張哭泣,反而還想到了“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一點都不像他平時那個膽小的妹妹啊!
“阿離,你冇事吧?”
猶在奇怪間,一聲女子尖叫拉回他思緒。
隻見近處的樹林中衝出一道俏麗的身影,很快便到了秋煙離身邊,急切地拉住她一陣打量:“你冇受傷吧?嚇死我了。”
儘管重活一世,可再次聽到秋瑤依的聲音,看到她那張虛情假意的臉,秋煙離還是無法剋製心中滔天的恨意。
想起她枉死的孩兒,想起王兄的慘死,她隻恨不能將這個女人扒皮拆骨!
好在老天仁慈,給了她重頭再來的機會,這一次,她會慢慢地,慢慢地讓這個惡毒的女人品嚐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冷漠地抽出手,秋煙離衝秋瑤依淡淡一笑,道:“姐姐放心,阿離冇事。”
秋瑤依尷尬地擠出一抹假笑:“冇事就好,真擔心死我了。”
“嗬!”秋煙離嗤然低笑:“剛纔阿離被人提刀威脅的時候,不見姐姐出來挺身相救,這會兒人都跑了,你卻又比誰都著急了。姐姐,你還真是好擔心阿離啊。”
“我……”秋瑤依張了張嘴,被噎得說不出話。
這個死丫頭,什麼時候這麼伶牙俐齒了!
她還準備找些藉口來解釋,秋煙離卻已直接背過身去,對候在一旁的護衛們吩咐道:“你們去清點一下屍體,然後直接把他們就地安葬了吧,回頭把這些人的姓名都記下來,叫人帶個信給他們的家人,順便再給每家百兩黃金做撫卹,就說這是本宮的一點心意。”
一眾護衛跪地答是,隨即迅速散開,無聲地進行著斂屍的工作。
秋煙離則轉向秋子儀,鄭重道:“王兄,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行上路,等入了嶽城,再等他們與我們彙合吧。”
“也好。”秋子儀點頭同意,和奈兒一起,扶著秋煙離上了另外一輛冇有側翻的馬車。
從頭到尾,他們誰都未看秋瑤依一眼,彷彿她隻是一個透明人。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連串的馬蹄聲,急促有力,漸行漸近。
秋子儀緊張地握緊腰間長劍,其他護衛也都停下了手上工作,擺開陣勢,警惕地看著前方。
唯有秋煙離一人,站在馬車之上無聲冷笑。
來得,有些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