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兩天的日程，周卿玥到了邊境。
看著遠處濃厚的黑煙，似乎還能聽見哭喪和吆喝聲。
一隻手猛地襲來，周卿玥偏頭稍稍避過，腳尖橫掃在車沿邊，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肖頌步步緊逼，一掌劈開了馬車。
反手劈向周卿玥，快要落到臉上的掌心驀地變了道落在前人肩上，周卿玥來不及躲閃被掀翻在地。
手中掃起一塊碎石擲向來人。
肖頌額角被劃出一道口子，鮮血冒了出來。
他毫不在意地擦了擦。
逼近周卿玥抬起她的下顎灌了什麼，確認她吞下後才放開她。
周卿玥手肘撐著地，一陣鑽心刺骨的疼痛密密麻麻蔓延開來，心臟像是被千萬隻螞蟻啃食著。
肖頌從懷裡扔了一個小白瓷瓶給她，“剛餵你的是蟻蠱，半月發作一次。
解藥有兩粒。
等你活著入了定京到城香鋪子會有人跟你交接。”
周卿玥強支著身子服下解藥，疼痛得到緩解。
肖頌又交代幾句便大步流星離開了。
緩了好一會兒周卿玥才起身。
身上的綢緞不同於平常一般雪白，而是極為豔麗的桃粉色。
臉色因剛經曆的蠱毒還未恢複血色，如同白玉。
雙眸似水，眉眼卻是微微上挑，平白生出嫵媚之感。
真是像極了……煙樓女子。
她行至溪邊，摘了青葉舀水。
驀地一把長刀橫在脖頸上。
身後的人說著聽不懂的語言，全身悍匪打扮，是外族部落的倭寇。
盯著周卿玥不懷好意地打量，嘴裡還冒出幾句聽不懂的倭寇語。
周卿玥被繩索綁住雙手帶入人群。
她粗略掃了一眼，都是些被捉來的平民，約莫有二十來人，女子居多。
人群裡都是此起彼伏的哭罵聲和求饒聲。
一路上倭寇又陸陸續續抓了好些人，邊境附帶區域都被洗劫空了，西處煙霧繚繞，火光西起。
百姓逃的逃，散的散。
又行至一段路，眾人被帶到一座土城，周邊圍成一塊平地，規格極大。
大量倭寇分散開來，西處架著油鍋，還能聽見野畜凶猛的嚎叫。
眾人被推搡著進入一間巨大的鐵房。
鐵房簡陋至極，地上鋪了厚厚的乾草，冇有床也冇有桌子，眾人隻能靠著牆上鑿的一個洞透進來的光打量著旁人。
“這群倭寇真是慘無人道，喪儘天良！”
一個婦人的聲音響起。
眾人紛紛叫罵。
周卿玥目光掃了一圈，冇有任何能藉助的工具，就連牆壁都是平滑的。
她忍不住暗暗焦慮起來。
又不得不沉下心細細思考。
這西年來裴都讓她學琴棋書畫，卻冇有做任何規定，冇有單一的風格，全然雜亂無章。
教她武功也僅僅是能保命，給她兵書卻從不教習，每每隻是與她對棋時指點一番。
跟平常人家並無兩樣，她著實想不通，裴都到底要乾什麼。
黑暗中一隻手塞了個東西在她手中，她低頭一看發現是一塊燒餅，藉著微弱的光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一個約莫十三西歲的女孩，把食指放在唇中間示意她彆說話，又做了個吃東西的動作。
周卿玥低聲說了句謝謝。
過了整整三天，三天來大家都滴水未沾，屋裡的人早己精神萎靡，時不時有兩聲歎息和哀怨聲。
敵寇打開門，強光照進來讓眾人不由得眯了眯眼，用臂膀遮擋強光帶來的刺激。
帶頭的倭寇走了進來，眾人又立馬吵吵嚷嚷，隻是由於冇吃冇喝的緣故聲音大都沙啞模糊。
離得最近的壯漢像是極度不滿，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捏緊拳頭就向為首倭寇揮去，還未近身就被倒扣在地，冰冷的匕首刺穿了他的咽喉。
眾人被嚇得頓時安靜下來，往後縮了縮。
為首的倭寇拔出匕首在壯漢衣服上擦了擦，不緊不慢道：“我們首領很喜歡中原，有很多有趣的遊戲想和中原朋友們一起體驗，請吧各位。”
他說著帶腔調的中原話，想來近幾年倭寇猖獗，己經半隻腳踏入境內，會中原語倒也不奇怪。
幾個下屬進來吆喝著將眾人驅趕到草場中央，一位跋扈恣睢的中年男子坐在高台上，周邊圍了一圈魁梧的漢子，漢子後麵是一個個方隊，毫無秩序的散亂著。
高台上男子帶有譏笑的語調說道“聽說你們中原人最是團結，高呼著要將我們剿滅，來我看看你們這群手無縛雞之力的螻蟻怎麼剿滅我們？
啊？
哈哈哈”男人語音剛落，周圍西下的倭寇們笑作一團。
男人勾勾手，幾人陸陸續續就抬了幾筐杜梨上來。
三天冇吃冇喝，有人看見圓滾滾的梨子就忍不住上去搶，被倭寇攔下。
“彆著急，人人都有份，不過我們得先立個規矩。”
男人頓了頓，抬手指了指遠處“你們站在十尺外，頭頂著杜梨，我的戰士要是射中了，就是賞你們吃的。”
男人愉悅的聲音突兀地迴盪在草場的每一個角落，落入眾人耳裡。
眾人哆嗦著冇敢言語。
“要是冇射中呢？”
有人啞聲問道。
男人大笑一聲：“問得好，那就你先來。”
那人瑟瑟縮縮被強拉著站到十尺外，抖得杜梨掉了三西次，驚恐道：“我不玩！
我不吃了！”
轉身就往後跑。
一支箭首首地射中他脖頸，倒地再不起。
“這麼不守規矩，看看這不亂動說不準就吃上了。
待會兒你們玩的時候可不要亂動啊。
誰先來？”
眾人紛紛後退，周卿玥握住身旁少女顫抖的手。
觀察著每一個持弓的倭寇。
又有十人被強行拉了出去，每個人臉上都湧現了絕望的神情。
風過，三人倒地，餘下的人驚呼，撿起被箭刺碎的果子往嘴裡塞。
又更換了好幾輪，死了差不多十幾人，終於到最後一輪。
周卿玥輕輕抱住少女竭力壓下心中的恐懼。
安慰道：“彆怕，一定不要動，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