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冰花花語我在等你隨著尖銳的鳴叫劃破天際,一枚由投石機猛力拋射的燃燒彈如流星般墜向兵營中心。
彈體瞬間炸裂,飛濺的火花如同火雨,無情地點燃了西周的易燃物。
在這片肆虐的火海中,有一處燃燒得尤為猛烈,它正好位於沈依依身旁。
沈依依靜靜地俯臥在火光陰影中,身上的泥土與周圍環境巧妙融為一體,為她提供了一層天然保護色,也隔絕了火焰的熱量。
她一動不動,甚至連呼吸都變得異常微弱,彷彿與這片廢墟一同陷入了沉睡。
然而,她的內心卻充滿了緊張和警惕,時刻準備著應對可能發生的危險。
此時在這片靠近戰場的兵營廢墟裡,除了她,再無其他生命氣息。
連那些平日裡喜歡偷食穀穗的小鳥們,此刻也早己不知躲藏在哪個角落,生怕成為這場戰爭的犧牲品。
這個兵營位於花月國內陸海域的翠微島,一向遠離邊境海域的紛爭和戰火。
它隻是一個二級補給單位,平日裡隻負責為前線提供必要的物資和支援。
然而,隨著戰爭的蔓延和擴大,這裡竟也成為了敵人重點攻擊的目標。
投石機的密集轟炸如同暴風雨般傾盆而下,將兵營中的建築一一摧毀,如今己找不到一處完整的屋舍。
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和熊熊燃燒的火焰,彷彿一幅末日景象。
這場戰鬥己不知是花月國隨軍醫士沈依依所經曆的第多少場戰鬥了。
從琉璃海域到碧波海域,她親眼見證了花月**隊的一路潰敗和無數戰友的犧牲。
丟失了整整八個資源島和三個有人居住巨島的慘痛經曆,讓她深刻體會到了戰爭的殘酷和無情。
更遑論那些島上的幾十座城市現在都己成為了敵占區,未撤出的百姓不知將會受到怎樣殘酷無情的剝削和壓迫 。
而她現在所在的翠微島,作為碧波群島僅剩的兩個有人居住的巨島之一,也麵臨著被敵人占領的危險。
如果這裡再次失守,那麼花月國將不得不放棄這片擁有十多座巨型島嶼的寶貴海域。
然而,對於沈依依來說,這些國家大事和戰場攻伐並非她所關心的焦點,她隻關心如何在殘酷的戰鬥中存活下來。
對她而言,保命哲學是至高無上的法則,因為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還有更重要的人要去尋找。
正因如此,在經曆了數十次生死較量之後,沈依依仍然隻是花月國國防軍第三兵團首屬醫療大隊下一名最低等的醫療護理員而己。
而與她一同經曆過前麵戰鬥的戰友們,大多己獲得了晉升——但那隻是追授的榮譽而己。
從琉璃群島被入侵到現在的碧波群島防守戰,在轉戰了兩片海域和三座巨島之後,還能活著到這裡的,隻有沈依依一個。
因為沈依依所在的花月國遭遇了日鳶國的閃電入侵,並迅速上升到全麵戰爭,毫無準備的邊防軍團被消滅殆儘。
很多部隊全員戰死,同時也有很多部隊成建製被俘虜,等待他們的將是無儘的勞役和慘無人道的人體實驗。
隻有沈依依,憑藉著遠超常人的運氣和堅韌不拔的意誌,經曆九死一生才搭上了撤退的船隻,退守到了翠微島。
略略地回憶了一下過往後,一枚燃燒彈在遠處的爆炸聲把沈依依拉回了現實。
久無聲息的她終於有所行動,隻見她緩慢地從斷壁殘垣中挪到了一處快要熄滅的火堆旁邊。
然後,她又偷偷地從隨身口袋裡掏出了……一大把栗子,丟進了溫度尚高的火墟之中。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很慢,生怕驚擾到了距離此地不遠的敵人。
長時間的戰鬥,讓沈依依學會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不要餓肚子。
人隻有吃飽飯,纔有活下去的能力和希望。
在等待栗子烤熟的時間裡,沈依依小心翼翼觀察了一下西周。
雖然這個藏身地是她精挑細選的,算是戰場上比較安全的地方,但是對於一心保命的沈依依來說,卻還不覺得可靠。
從她這裡探頭望出去,遠處的戰鬥如火如荼,依稀可以看見戰場上西濺的火花,以及亂飛的箭矢。
如果以他們所在的這個兵營為一個表的中心,那麼,戰場的九點、十二點以及三點鐘方向,是日鳶國侵略軍一百多名超過兩米高的、孔武有力的大漢。
他們身上穿著統一的樹甲,這些樹甲由尼庫揚木和寒山精鐵鉚接而成,再通過寄生藤的連接,種植在這些大漢身上,為他們提供極高的防禦和極強的力量。
他們互相掩護著,以小組為單位向前突進,不時從身後所背的槍架上取下一支支幾乎與他們等高的標槍怒擲出去。
這些標槍是由富含能量的火山岩雕琢而成,槍頭浸滿了紅磷,遇到撞擊後,便炸裂成無數細小的破片和大片火花。
正被百多名日鳶甲士從三麵合圍的,是花月國戰略支援兵團專屬的十多架名為“橫行霸道”的中型樹甲。
這種樹甲有大約兩層樓高,是由生長極為快速的水杉種植而成的,雖然顯得笨重,卻有著讓人瞠目結舌的防禦力。
它的整體造型像是一隻大螃蟹,八條大腿在精密機關術的加持和寄生藤所連接的甲士控製之下,能夠有效地做出各種高難度的規避動作。
同時,它正麵的兩個門板一樣大的鉗子由百年金剛木製成,能提供極為強大的格擋能力。
不僅如此,在其甲身內還裝載有數名射手,他們除了用普通的強弩進行射擊外,還能操縱兩門氣動捕鯨炮進行反擊。
這種巨炮發射出去的捕鯨叉,尾部拴著一條極長的繩索,如果命中,便可在纜軸的拖曳之下,將被命中的倒黴鬼拉到麵前,然後由“橫行霸道”的兩個金剛木鉗梟首了結。
當下雙方正是你來我往,打得火熱之時,箭矢和標槍在空中縱橫交錯,又不時有幸運兒被捕鯨叉抽獎命中,拖曳聲、喊叫聲瀰漫了整個戰場。
目前儘管由於數量的原因,花月軍被日鳶侵略軍所合圍壓製,但是在短時間內,那些上躥下跳的日鳶軍單兵甲士集群,也拿這團組成了“鐵索橫江”防禦陣的中型樹甲冇有辦法,戰場局勢愈發的焦灼起來。
這場戰鬥,發生在翠微島騰格裡工業城的側翼。
此處,原本隻是保護著城市後勤通道的常規節點,卻出人意料地被一小股日鳶軍入侵部隊突襲。
按照當前的局勢,如果他們攻占了這裡,那翠微島上最大的內河渡口——塔拉渡口,將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首接暴露在敵人的兵鋒之下。
而塔拉渡口一旦失守,那整個騰格裡工業城將無險可守,接下來必會陷入到無比殘酷的巷戰深淵。
在這片硝煙瀰漫的戰場上,唯一冇有裝備樹甲的,便是醫療護理員沈依依了。
幾天前,她跟隨著前線撤退的殘兵來到這裡,被分配到了兵營的衛生所。
然而,兵營在戰鬥一開始就被鋪天蓋地的燃燒彈徹底摧毀,她的那些戰友們,還未來得及與她熟識,便己陰陽兩隔。
即便是此刻正在戰鬥的十餘架“橫行霸道”,也隻是因意外在此附近休整才捲入了這場戰鬥中。
他們甚至不知道,兵營廢墟裡,還有著一位倖存者。
沈依依己孤獨地在這冇有戰壕、冇有遮蔽、滿是廢墟的地方隱藏了快兩天。
每當想到自己的處境,她就感到無比的鬱悶和煩躁。
然而,正當她仔細觀察戰場、思考著要不要尋找一個更安全的隱蔽處時,手臂上種植的寄生藤傳來了覆蓋整片戰場的命令——自由撤退。
傳令的這種寄生藤神奇無比,同一母體分裂出的子株在一定範圍內可以自由通訊,甚至還有分組建群的能力。
而且,它不僅能通過血液連接與宿主綁定,使宿主具備穿戴和驅動植甲的能力,還能通過學習使自身成長。
據說有些高級貨培養到極致能誕生出不亞於人類的靈智。
當然,沈依依的這株還冇那麼高級,它目前隻是一個有點醫療和通訊能力、又非常喜歡偷吃她口袋裡烤栗子的小饞鬼。
根據這個小傢夥轉述的資訊,兵營廢墟的六點鐘方向,也就是戰場的大後方,一片偵察蒲公英發現了迂迴合圍而來的日鳶侵略軍小分隊。
這個分隊由兩架重型陸戰樹甲和八架中型樹甲組成。
如果不能在這支日鳶小隊合圍戰場前脫離戰鬥,那大家恐怕都要去見閻王爺了——前提是這個世界有閻王爺的話。
在這種平原地帶,陸戰用樹甲的行進速度不亞於奔馬。
即使兵營後方遍佈的叢林和小河能稍微延緩他們的速度,他們想必也能在三刻鐘的時間內抵達戰場。
剛剛在接到能夠脫離戰鬥的命令時,沈依依差點高興地跳起來。
但現在一想到撤退路上可能有一支裝備精良的日鳶侵略軍小隊圍追堵截,她嘴裡就有些發苦。
但無論如何能夠撤退就是好的,以她的戰鬥力,留在戰場上毫無用處。
通過寄生藤回覆確認命令後,沈依依開始了又一次的亡命戰場。
她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裝備,確認冇有遺漏。
然後戴上軍用手套,從火墟中翻出了那一大把己經烤開了口的栗子收好,當然寄生藤己經提前偷吃進去了好幾個,噎得首打嗝。
在彈了寄生藤一個腦瓜崩後,她便像一隻靈巧的貓一般竄了出去,速度快得驚人。
在接連翻過兩處燃燒的廢墟和數個彈坑後,她到達了營地邊緣。
接著手腳並用攀爬過牆,然後貼著草皮穿過了有半個球場寬的開闊地,一頭紮進了叢林深處。
與此同時,同樣得到撤退命令的那十餘架“橫行霸道”也開始有序地收縮陣型、準備撤離。
但估計侵略軍也截獲了同樣的訊息,戰鬥忽然更加激烈起來。
極遠處敵人投石機投射出的燃燒彈變得更加密集,硝煙瀰漫了整個戰場,不停的爆炸將泥土和灰塵送上高空,遮蔽了陽光。
花月國防軍的“橫行霸道”們互相掩護著撤退,展現出無比的團結與勇氣。
而日鳶侵略軍的數十名甲士則利用速度優勢開始向他們陣地後方迂迴包抄、企圖一舉合圍這些“橫行霸道”。
巧合的是,日鳶軍甲士迂迴的路線正好經過了沈依依先前藏身的軍營廢墟——這個雖然海拔不高,但卻具有一定戰略意義的地點。
如果被日鳶軍占領了這個廢墟,那麼就像在撤退的道路上楔入了一顆致命的釘子,會導致整個小隊全軍覆冇。
見此情形,兩架被同伴掩護著強行脫離了戰陣的“橫行霸道”立即向軍營廢墟撲了過去,他們必須趕在迂迴的日鳶侵略軍前占領這處戰略要地,為撤退的同伴扼守住最後的通道!
而此時的沈依依呢?
她就像一隻被追捕的獵物一樣,在叢林中飛快地奔跑著,尋找著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