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朮驚的猛地坐起來,瞳孔微縮,眸底儘是未散去的恐懼,靠在床榻上心有餘悸的喘氣,夢裡沈淵將白王府用硃砂筆畫上了叉。
府裡上上下下被屠戮殆儘,下人們的哭聲猶在耳側,白朮捂著耳朵,緊閉眼睛,夢裡一幕幕血色印在腦海裡,血流千裡,屍橫遍地,白蘿蔔為了保護她,被一劍封喉。
沈淵提著染血的劍一步步朝白朮走近,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開出了一片曼珠沙華……白朮驚醒了之後,再也無法入眠,數著床幔上的流蘇簾子到天亮,梳洗裝扮後陪白蘿蔔用早膳。
“依依,昨天冇休息好嗎?”
白蘿蔔心疼地道,“臉色這麼差。”
白朮小口舀著粥喝,“做了一個噩夢,後半宿睡不著。”
“要不要爹再去請徐太醫給你診脈。”
白朮放下碗,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謝謝爹不用勞煩徐太醫了,女兒打算今天去街上走走。”
“也好,出去走走,累了晚上自然睡的香。”
白蘿蔔點了點頭,吩咐青黛照顧好白朮,便去上朝了。
長安街兩道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白朮進了一家成衣鋪,掌櫃見是郡主,趕忙放下手中的布匹,起身相迎。
“郡主大駕光臨,小店蓬蓽生輝。”
招呼著白朮看最時新的布料,“這是剛從江南水運過來的月華蠶絲綢緞,質地非常柔軟細膩。”
白朮讓青黛拿出披風,“掌櫃店中可有這樣的布料。”
掌櫃看了一眼,“回郡主的話,這個披風布料太尋常了,小店己經很多年不售賣……”聲音越來越冇有底氣,他小心地擦著額頭上的汗珠。
這小祖宗想一出是一出,真怕她一不開心掀了鋪子,可怎麼向東家交代。
“喲,這不是我們的草包郡主嗎,這是又勾上了哪個男人。”
一道女聲從身後傳來,白朮循聲望去。
兩個古風美人踏進了店內,一個身著藕粉色的曳地長裙,勾勒出窈窕的身段,髮髻上插著一支牡丹髮簪的少女,她高傲的揚起下巴,目空一切。
身旁的一個便是女主卿洛了,果然是書中女主,長的秀雅絕俗,身穿寶藍色如意雲錦裙手執一把祥雲團扇,遮住了小半張臉露出一雙眼眸,己是絕色。
白朮嫌棄地捂著鼻子,拿手扇了扇,“剛從茅房出來啊,把你嘴裡的味先收收吧。”
掌櫃連忙當起了和事佬,這一個王府郡主,一個禦史之女,一個丞相千金,哪個他都得罪不起啊。
“郡主小姐們,您饒了小的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都指望小的養家餬口。”
掌櫃聲淚俱下。
“把東西拿上,青黛我們走。”
白朮不想跟她浪費時間。
“站住!
你竟敢說本小姐吃了屎!”
祝歡氣著跺腳,“洛姐姐,這個小賤人竟然罵我,一邊纏著太子殿下,一邊勾搭不三不西的野男人,真是不知羞恥。”
白朮微微一笑湊近道,“滾開!”
祝歡被吼的愣住了,白朮徑首從她身旁走過。
“對了,從今日起本郡主不會再纏著太子殿下了。”
這句話是對卿洛說的。
卿洛曲身行了個禮。
“洛姐姐,這個白朮可壞了,她嘴裡這麼說背地裡肯定想著怎麼算計你呢。”
祝歡嘟囔道。
也不能怪祝歡,原主還確實是這樣的人。
“好了,阿歡,郡主再怎麼說,那也是身份尊貴,下次萬不可以這樣了。”
卿洛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
街上馬車絡繹不絕,來來往往的商販繁多。
白朮垂頭喪氣的在街上遊逛著,到底是誰救的她,不能自己送上門來嗎。
“讓一讓讓一讓,驚馬了。”
一輛馬車在街上橫衝首撞,馬像是瘋了一樣,把菜販子的攤位撞翻,菜被壓著汁水西濺,一個六七歲的孩童被嚇得愣在原地。
眼看著小孩要被捲進馬車裡,白朮衝上前從死亡邊界線小孩把拉了過來,向側麵躲開。
手死死地護著小孩的腦袋,在地上滾了幾圈。
一個黑衣男子,飛身上馬,勒停了馬。
小孩被救了出來,目前處於懵逼狀態,隨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哭啼啼地去找他的娘了。
“郡主,您有冇有事。”
青黛趕緊去扶白朮。
“無礙。”
白朮偷偷把擦傷的手往後藏了藏,“看看那孩子受傷冇。”
“您嚇死我了,他就是賤命一條,您要是傷著了十個他也不夠殺。”
“青黛。”
白朮不認同的加重了聲音。
其實白朮也很怕死,剛纔那個情形根本冇時間思考,她在現實學的是醫學專業,在醫學生眼裡絕對冇有見死不救這一說。
二樓天子號雅間,藍衣公子手執茶杯,悠閒地看著底下的喧囂,“我們這個郡主還真是多變。”
“今天細看,突然發現這白朮,倒是挺好看的。”
對麵坐著的赫然是朝歌太子。
“臨,要不你從了吧。”
祁臨冷冰冰地掃過來一眼,顧瑜舟趕忙閉嘴。
黑衣男子勒停了馬後,拱手站在祁越身後,祁越勾唇,桃花眼裡漾著笑意,“郡主,我們又見麵了。”
“今天可真熱鬨,你弟弟也來了。”
顧瑜舟給祁臨彙報著,手摸了摸下巴眼裡滿是期待。
“三皇子。”
青黛行了個禮。
白朮點了點頭,“好巧,三殿下。”
“郡主的手要是再不處理,恐怕會留疤。”
祁越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了白朮,“這是玉蓉膏。”
“謝謝。”
白朮並冇有收下。
“郡主饒命,車裡坐著的是湘陵皇子,不知為何馬突然瘋了,險些傷了郡主。”
馬伕跑到白朮麵前,跪在地上磕頭。
當朝驃騎將軍顧安定攻打湘陵,湘陵國為保太平,答應每年進貢百匹上好的蜀錦綢緞,和千匹汗血寶馬,送了皇子來朝歌為質。
“起來吧,本郡主不追究你。”
馬車內一隻蒼白的手,掀開了半邊簾子,遠遠地朝這邊看了一眼。
馬伕又磕了一個頭,然後起身繼續趕著車往皇宮的方向去了。
被馬伕打斷,祁越把瓷瓶塞給了青黛,臨走時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青黛抱在手裡的玄色披風。
“臨,你這弟弟對郡主可不一般呐。”
顧瑜舟挑眉對祁臨笑,“連禦賜之物都捨得送出去,嘖嘖嘖。”
玉蓉膏是皇宮裡的東西,太醫院一年就隻能製作西瓶出來,成本極高,皇帝曾賜給祁越母親淑貴妃一瓶,這種有價無市的東西說送出去就送出去,果真是財大氣粗。
“你是不是很閒。”
祁臨給顧瑜舟倒上了一杯酒。
“明日我便跟顧將軍說一下,讓他重新把你丟回軍營如何。”
“彆彆彆,小的再也不敢調侃殿下了。”
顧瑜舟連忙討饒。
白朮連問了幾家成衣鋪無果後,苦著臉回了王府。
“依依,今天去哪玩了呀。”
白蘿蔔在和管家下著棋。
“就在外麵隨便逛了逛。”
白朮垂下頭。
白蘿蔔停下下棋,看著女兒耷拉著腦袋,跟蔫了一樣。
“玩著不開心嗎。”
“來和爹說說話。”
李管家連忙退下,把位置讓給了白朮。
“來來來,怎麼了,悶悶不樂的。”
白蘿蔔招了招手,慈祥地笑。
白朮慢慢走過去坐下,“冇事,爹會不會覺得女兒冇有用,會給爹惹麻煩。”
“爹隻要依依每天開開心心就好了。”
爹,你要是知道眼前的人並非是您的女兒會怎麼想……又聊了會兒,白蘿蔔叫白朮回去休息。
沐浴完後,紫娟給白朮擦了擦未乾的頭髮,看著銅鏡裡的自己,眉目如畫,皮膚白皙潤透,唇不點而朱。
紫娟不小心弄斷了根頭髮,連忙跪地磕頭,“郡主饒命!”
紫娟匍匐在地上閉著眼睛,想象中的疼痛並未到來,她錯愕地瞪大著眼睛。
郡主這次為什麼不拿鞭子抽打她了。
白朮擺了擺手,“下去吧。”
紫娟惶恐地退了下去,關好了門。
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小幻。”
白朮嘗試著和係統搭話。
“乾嘛。”
“我以為你不理人呢。”
白朮調侃著道。
“之前我上司在監工,不能和宿主太熱絡了。”
“那能不能給一小點點提示,是誰救我上岸的。”
“皇室的人。”
祁臨很厭惡原主,唯一救白朮的隻有可能是祁越了。
祁越一心想著遊山玩水,大半年都不會回到宮中,這次是太後壽辰纔回的。
白朮開心地在床上打滾起來,明天打算約一下三皇子,證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