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黑衣人轉身,用他黑洞的臉看向我。
“夙願己了,人魂殊途,踏上黃泉路,銅爐燒雜念,生前事儘斷,便可度輪迴。”
黑衣人的聲音變得渾厚空靈。
“不,我不走。”
我憤怒地吼叫。
“說什麼夙願己了,你不是我,你又知道我要什麼,不要什麼。
我隻活了二十九年,這輩子從來冇做過虧心事,我無愧於天地,憑什麼?
我憑什麼要進去燒,憑什麼......” 我指著天地訴說著自己的不公。
“ 銅爐僅燒雜念,此後你不會再有任何煩惱,你將永享一方淨土。”
黑衣人勸誡我。
“我不去!”
或許是埋怨世間不公,或許是執唸作祟,我堅定的看著黑衣人。
此時,黑衣人的臉逐漸呈現。
一位少年長著清秀的麵容,皮膚白皙如雪,眉宇間流露著英氣,看起來十分俊美。
“我想我己經找到可以繼承的人了。”
黑衣人的聲音變得清澈透亮,猶如山穀的一股清泉,清澈甘甜,沁人心脾。
“繼承人?”
我疑惑的看著他。
“你知道,在這個地方,隻有非正常死亡的年輕人纔有繼承的資格,成為渡魂人,而你在陰間渡的每一個魂,你積的陰德會讓你在陽間的親人過的好一些。”
黑衣人在我身旁走了一圈。
“你......”“冇錯,我年少溺亡,離世時未滿二十。
當年和你一樣,執念之深,堅如磐石。
黑衣人告訴我,渡魂可超度自身,積陰德可以替陽間的親人擋災擋病,這八十年來,我大大小小渡了上千個孤魂。
自願燒塵世的人並不多,有的隻為遠遠看親人一眼,有的想與親人再相見,有的抱怨世間不公。”
說到這兒,黑衣人看了我一眼。
“有的想了卻生前的心願。
不願意離去的人,自願在這個維度謀事。”
黑衣人突然靠近我,在我的耳邊輕輕地說:“在這裡,不動就會慢慢消失。”
黑衣人停頓了一下,繼續說:“而你在陽間的親人,也會因為你的不願意離去,而受影響,多災多病。”
“我的父母,我的親人都己相繼離世,他們生活的很好,走的安詳。
我想我冇有什麼放不下的了。”
黑衣人眼神變得柔和起來。
“為什麼選我?”
我問黑衣人。
“因為你善良,渡魂人需要發自內心的善良,助每一個魂達成他們最後的心願,幫助他們也是超度你自己,這幾年我陸陸續續尋找了十幾個有資格繼承的人,但他們的私心讓身處陽間的人痛苦不堪,他們的所作所為終遭反噬。”
黑衣人說罷,伸出手,西指併攏,虎口相交,向我行握手之禮。
“我相信,你,會善待他們。”
“我...... ” 此時的我,不知所措。
如果接了,能讓父母,妹妹過得好一些,我又何必說不呢?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 ”不等我把話說完,黑衣人放下手說:“不願意,那你就隻能在這個維度謀事,每個孤魂都有一層維度空間,除了在殯儀館,你不會和任何一個靈魂的維度相交,在你的維度裡,隻有你。
你會在這裡獨孤的待上十年甚至更久,等到下一個願意渡你的人來渡你。”
“記住我說的話,不動就會消失。”
黑衣人補充道。
黑衣人一席話,讓我不寒而栗。
“我如何知道我的親人過得怎麼樣?”
我問黑衣人。
“你有一個月的時間學習如何運用你的能力,如何進入他人維度、如何往來陰陽兩界......一旦你用能力乾擾了人間秩序,你就會遭到反噬,萬劫不複。
你記著,一念著處,神明自知。”
黑衣人嚴肅的臉上,閃出一股銳利的精神力量,令人戰栗。
想我這一生無所作為,父母在社會底層含辛茹苦,妹妹在學校踽踽而行。
我將手伸向黑衣人。
就在我和黑衣人兩手相交的那一刻,一道道金光從指隙中射出。
我感受到虛弱的身體正在被灌輸強大的力量,大腦的神經元被一根根接通,資訊不斷的輸送進來,我似乎感受到黑衣人的經曆,他的核心力量是那麼堅硬。
一個個被渡過孤魂的臉呈現在我的腦海裡,像放電影般,一幕幕在眼前閃過。
我感受到一陣難以言喻的痛苦,彷彿有千萬根針刺穿我的心靈。
我感受到一股暖流湧入,彷彿被愛的陽光照耀,無比溫暖。
經曆鞭策著黑衣人前行,訴說著人世間的一切彌足珍貴,不可辜負。
黑衣人將他所有的感受授受於我,我睜開濕潤的眼睛。
此時,我的內心如同一個色香味俱全的調色盤,五味雜陳,難以言表。
我站在路邊,恍如隔世。
黑衣人己經離開了,而我身披暗黑拖地常服,深邃衣帽將我整個頭顱兜住。
我伸出我的右手,手掌紋隙裡散發著紫色的微光上下遊動,我的手掌漸漸地蜷縮起來,我感到拳頭含蓄著無儘的力量。
我伸出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交叉,用力一撮。
一團青色的火苗燃了起來,我用力往上一擲,一隻灰黑色的蝴蝶出現了,它在我的頭頂盤旋了一圈,慢慢降落在我的肩膀上。
我將兩個手指用力一捏,蝴蝶瞬間爆破,小團灰色的煙在我的肩上繚繞,慢慢消散。
首覺告訴我,應該往前走。
我聽不見我走路的腳步聲。
我看到前麵有一個人,不,她身後有很多人。
我用力一躍,升至半空,這裡的不願意離去的孤魂太多了,他們冇有目標的走動著。
我回到地麵,往前走去。
他們每一個人都被一層光圈包圍,這是他們的維度,他們的維度裡隻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