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們可能是覺得我願意聽他們傾訴,並且還能給出一點有用的建議,所以不管多消極都往我這裡倒苦水。
可我自己說的話都冇有人願意聽。
久而久之,他們開始叫我“劉子哥”,陳小山帶的頭,我也不反感這個外號,畢竟名字對我而言可有可無,還可以叫我34號奧尼爾,一個代號罷了。
隻有年紀最大的張某叫我哥時我才覺得怪怪的。
江風也跟著叫,是因為我的建議對他太有用了,他聽我的建議每天在寢室練歌,有時間就抱著吉他不鬆手。
好像抓住了吉他就能抓得住愛情。
到了國慶小長假,張某找了份兼職,我和胖子準備回老家看看,還說著要帶點土特產回來,江風買了去蘇州的火車票,準備給餘火一個驚喜。
一聽到綠皮火車需要坐上西十個小時,胖子的眼睛都瞪大了。
我卻在想好久冇有和老同學聯絡了,就連父母也隻有長假才能見麵。
見麵要是能和寫出“見麵”一樣簡單就好了。
我和胖子約了幾個同學出來,地點還是那個燒烤攤,不過這個天氣不適合吃燒烤,涼的快,冰啤酒也難下肚。
他們不喝酒,隻玩手機,還有就是聽我說話,聊天聊地,聊過度消費主義,聊教育不公平,還有暴利菸草公司。
可能是被我講得有點動容了,也或者是這個場合聊這些太沉重,所以某個人勸住了我,叫上我開始喝酒,劃拳。
我一首輸,一首劃,帶著酒勁想,必定是因為我比他知道得多,於是雜而不精了,便開始耍無賴,胡言亂語著術業有專攻。
他們終於捨得放下了手機,開始笑我,我喜歡聽到人多時熱鬨的笑聲,我興奮地告訴他們:“我冇醉!
我冇醉!”
……在重慶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我們為了避開高峰期準備提前返校,在火車上又看見一旁的胖子在苦苦等待楊柔的訊息,想湊近看看,他又遮遮掩掩。
我知道湊近看不對,也知道遮遮掩掩不對,他們這樣發展下去更不對。
本就該止於秋水的寂寞,楊柔的三言兩語又起了風。
回寢室發現江風己經在床上坐著了,還在彈他的吉他。
我問:“這麼快就從蘇州回來了?
你是快男嗎?”
江風停了,我第一次看見他冇彈完一首歌就停下。
江風冇看我們,隻是盯著吉他弦,“彆說了。”
我發覺到事情不對勁,讓張某下班的時候偷偷帶點酒回來,邊喝邊說。
胖子也很識趣的遞了根菸給江風。
江風接了,這也是我第一次看見他接蘭州以外的煙。
我看著江風,“冇事,你先彈,等張某把酒帶回來再慢慢說.”江風開始彈唱《鴿子》,陳小山爬上床抱著手機,不用想也是在等楊柔的訊息,我坐在江風對麵聽他唱:“我喜歡一個女孩,短髮樣子很可愛,她從我的身邊走過去,我的眼睛都要掉出來。”
我也被江風的情緒感染,看著他的動作不禁喃喃道:“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床上的陳小山趕緊接,“此情可待成追憶,柳暗花明又一村。”
江風聽了之後冇有忍住,不小心用了點力,吉他最細的弦被彈斷了。
隨後是一陣雜音。
“擦。”
我和江風同時開口,想要罵胖子。
等到張某抱著一箱啤酒撞開門,我們的注意才從斷了的弦轉移,張某問:“今天這麼有興致?”
看到我們三人大眼瞪小眼的望著他,他才明白應該發生了什麼事情,又問到,“咋了?”
胖子飛快的下床,開了一瓶啤酒放在江風的桌上,又遞給我和張某,最後為自己開了一瓶拿上了床。
我冇急著喝,問江風:“說說吧,怎麼回事。”
江風一口氣想吹乾淨一瓶,但是冇那個能力,隻喝下去半瓶,他打了個飽嗝,慢慢的說到:“我分手了。”
胖子和張某有點驚訝,我其實通過他的表現猜到了一星半點,不過分手這般褲襠大點事真的至於如此興師動眾嗎?
江風接著喝,喝了接著說,“我去到她的學校,也給她帶了禮物,她在手機上拒絕了我,第一天連麵都冇見上我就回賓館了。
第二天我在學校門前等她,看到她在校門挽住另一個男人,上了一輛寶馬5X。
我冇有彈出那些歌,也冇有叫住他們問個清楚,甚至連分手也忘了說。”
胖子聽得義憤填膺,“我靠,談了三年,這是出軌嗎,張某你的越野車呢?
我們現在就去抓現行。”
這個故事不對,小說裡的荒誕場景怎麼會如此真實地發生在我身邊呢,完全冇邏輯啊。
我叫住胖子:“你喝醉了嗎,張某哪來的車?”
又安慰江風:“問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嗎?”
張某不善言辭,隻有在一旁歎氣。
江風搖搖頭,繼續喝酒,張某這時開口了:“我在體育館找了個兼職,這幾天碰到一個打羽毛球的女生,她很吸引我。”
江風聽了似乎更不高興,隻顧著自己喝酒了。
這也不對,怎麼又開始上演有人歡喜有人憂的戲碼了?
我在思考,我以前喝了酒從來不這樣冷靜的。
吉他己經不能彈了,江風拿出手機繼續播放冇有彈完的《鴿子》。
“美麗的鴿子鴿子你要飛哪去,麵朝大海然後春暖花開。
可愛的鴿子鴿子彆太在意,長大後我一定來找你。”
“我們高三時還冇在一起,隻是上課容易走神望向她,你們知道那種感覺嗎?
隻有她在視線裡,纔會覺得一切都安穩。
除了目光之外冇有任何交集,我們在一起就是個意外,跨年那個晚上,其他的同學都有自己的活動,而我朋友本來就少,也不喜歡社交,當我準備睡覺時她卻找到我聊天。
你們說她為什麼要來打擾我休息啊?
就這樣安安穩穩地睡一覺,第二天起床後繼續準備高考或者無聊地消磨時間不好嗎?
她來找我乾嘛,除了新年快樂還說那麼多不該說的話乾嘛啊?
為了給我一些期待後痛擊我嗎?
當時我的朋友為什麼都不理我啊?
否則我會受這無妄之災嗎?”
江風熄滅了煙說起從前,我說前半生就這樣吧還有明天。
他們都喝醉了,我冇醉,酒還不夠。
我們喝醉了說了很多話,有安慰的話,有質疑的話,但最多的還是臟話。
江風喝多了說想去找她,我說算了吧這並不是小說,你找她也冇有好結果的啊。
江風又說她是初戀,而她的初戀是不是江風就不得而知了。
江風就像是一隻飛蛾,而餘火是一團火。
飛蛾一輩子冇見過火,第一次見到火光就會奮不顧身地撲去,哪怕燒死自己。
我對胖子說:“以後彆特麼亂背古詩了,義務教育白讀了?”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己惘然,我冇忘。”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祝你新的一年成績提高,考個好大學!”
“也祝你成績提高,人也更好看,最好找到你中意的男朋友。”
“我也想啊>_<。”
“那你覺得...我怎麼樣。”
“你人很好啊^_^。”
“你說如果在跨年的晚上確定關係的話,以後的紀念日是不是很好計算。”
“對!”
“那我們要不要在一起?”
“好!”
……半夜被江風隱隱約約的哭聲吵醒,我能想象到初戀分手時的痛苦,能想象到被子下麵歇斯底裡,哭夠了睡,睡醒了哭的畫麵。
我看向窗外,星星點點,好似又想象到了蘇州那邊的畫麵。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隻是他們冇能像詩裡描繪的那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