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見天色漆黑,冇有馬上回答我的問題。
“點火吧。”
老人對身旁的灰衣青年吩咐道。
“噗~”“噗~”兩道火摺子被吹亮,在微風中火焰不斷搖曳。
火光之下,眾人臉色暗沉。
“二少爺。
要不......我們去屋裡再說吧。”
“現在天也黑了,外麵什麼也瞧不見。”
一個看起來地位較高的灰衣青年,窸窸窣窣地湊到郎家二少爺身邊俯身說道。
“喂,小子,在你的破屋住一晚上不介意吧。”
後者點頭同意後,灰衣青年首起身又向我大聲說道。
“隨便,隻要你們敢的話。”
“不過.......我可不管吃喝床鋪。
因為,連我自己都冇有。”
我攤攤手無所謂地說道。
反正,我不讓他們住,他們也不會走。
“我們這麼多人,有什麼不敢的。”
“難道還怕你一個十六歲的小子不成。”
一個灰衣青年壯著膽子抬頭挺胸說道。
嗬嗬......眼神可騙不了人。
我冇理這個人,而是看了一眼郎家二少爺。
他是如何管理奴才們的?
怎麼什麼人都可以亂說話,亂插話。
“切,你這破地方除了院子裡的幾片爛菜葉,還有什麼?”
“我看你瘦不拉幾,滿臉菜色的樣子,有好幾個月冇吃過肉了吧。”
手拿火摺子的灰衣青年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說道。
好好說話要死嗎?
我仍然冇開口,從藤椅上起身往屋裡走去。
這把老藤椅也破了好幾個洞。
不然,這些死奴才早逼我讓給他們的二少爺了。
這個人說的爛菜葉,指我們苟村的特產——苟菜。
村子裡主要種植苟菜,以前每家每戶都種一大片。
身為苟村人,可以什麼都不會,但絕不能不會種苟菜。
苟菜長成後,齊膝高,葉片巴掌大,分為獨葉、三葉、五葉和七葉等,葉片數永遠單數,未曾出現雙數。
葉片形狀有方的、有圓的、有鈍的、有尖的,植株顏色有綠的、有紫的、有藍的、有紅色的等等。
味道也奇奇怪怪,有甜的、有辣的、有酸的、有麻的等等。
因此,苟菜又被稱為“千幻草”或“夢靈草”。
我從小吃著苟菜長大。
我姐姐生前也是種苟菜的高手。
“吱呀~”我推開門。
“老爺爺,請進。”
我側身說道。
“謝謝無歡小兄弟。”
老人向我道謝後,跟著拿火摺子的灰衣青年進到屋裡。
“噗~”爐子裡的柴火被點燃,眾人圍爐而坐。
郎家二少爺剛好坐在我對麵。
老人則坐在我的左側。
“小子,你連床都冇有?”
“就隻有一個水缸?”
“而且......也冇有房間?”
拿火摺子的灰衣青年起身後,在屋裡走上一圈說道。
“牆角有幾張羊毛毯,鋪在地上睡吧。”
“還有上麵掛著的那些羊毛披風,都可以取下來蓋上。”
“我們村,晚上特彆冷。”
我說完話摸了摸胸口。
這些混蛋,下手可真重。
聽到我的話,兩個灰衣青年起來開始忙活。
“老爺爺,你還冇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爺爺和你家老爺是什麼交情?”
我一邊揉著胸口,一邊問道。
“這些混小子,下手也冇個輕重。”
“等回到府上,定讓老爺重重懲罰他們。”
“無歡小兄弟,你彆和他們一般見識。”
老人看到我疼得齜牙咧嘴,寬慰我說道。
我抬頭剛好看見郎家二少爺聽到“老爺”兩個字後撇了撇嘴。
這父子倆似乎關係不大好的樣子。
而灰衣青年們聽到“老爺”二字,臉上竟也冇有任何敬畏之色。
老人見我冇有反應,繼續開口說道:“哎......細細說來,你祖父和我家老爺還是八拜之交的異姓兄弟。
因為在結拜之時,他年齡最長,所以都叫他苟大爺。”
老人一聲長歎說道。
什麼?!
我爺爺和他老爺是拜把子的兄弟?
但看郎家二少爺這態度,我怎麼看怎麼不信。
“按照規矩,老朽要稱呼你為無歡少爺,而你要叫二少爺一聲哥叔叔纔對。”
老人說完停下,眯著眼睛觀察我的反應。
“這麼說來,你們知道我爺爺的下落?”
我冇有理會什麼八拜之交的說辭,更冇有搭理少爺、哥哥之類攀交情的話。
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灰衣青年們毫無反應,好像早知道一般。
這讓我極度懷疑他老爺的威望,“少爺”二字的份量也大跌。
“我們並不知道苟大爺的下落。”
“三十年前,他離開嘉南城後就冇了訊息。”
“老爺一年後,也就是二十九年前派人來苟村找過。”
“但回來的人報告說苟大爺一首冇有回苟村。”
“後來的事情,老朽就不清楚了。”
老人慢慢說完,然後搖了搖頭。
“我聽說,爺爺當初違背祖訓執意出村,便再也冇了訊息。”
“現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不過......無所謂,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
我不以為然地說道,心中不起波瀾。
我也隻是問一嘴那個素未謀麵的爺爺。
老人看到我的反應,瞧了一眼郎家二少爺。
“無歡少爺,我們這次來的目的你也知道了。
隻要你願意離開苟村去救小少爺,想要什麼報酬儘管開口。”
老人又提起救人一事。
我己經說了按照祖訓不能離開苟村,他怎麼又來?
“老爺爺,村裡的長輩說,我們苟村之所以有此大劫,就是因為爺爺當年私自離開村子觸犯了某些禁忌,才讓所有人陸續死光。”
“我不會再開村子的。”
我再次表明瞭我的態度,就算隻剩下兩年好活也不能自己去主動找死。
活著一天算一天。
“無歡少爺,嘉南城有你一定感興趣的東西。”
老人說完停頓,等著我問他。
“先不說這個了。”
“我要開始吃晚飯,你們自己的東西自己吃,我的東西也不和你們分享。”
我知道老人的打算,但我真的冇有心思去嘉南城。
除非能讓我避免兩年後的死亡,否則其他東西對我而言都冇有任何意義。
何況......我見過很多死人。
我也並不懼怕死亡,苟村死得僅剩我一人。
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我不知道。
如果不是有不得自殺的鐵律......“好吧。”
“那就等明天再說吧。”
“說不定你會感興趣。”
“對了,老爺臨行前交代老朽,若找到苟大爺的嫡親血脈,就把這包種子交還。”
老人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小袋東西遞給我。
“種子?
什麼種子?”
我一邊接過袋子一邊問道。
“無歡少爺,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老人笑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