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常笑,但此時此刻,唇線緊抿,意味著他並不快活。 我轉回視線,輕輕翹了翹唇角。 這才哪到哪,不開心的日子以後多著呢。 車停在樓下,裴冽突然開口:“你還喜歡時序嗎?” 我一愣,隨後搖頭:“不喜歡。 裴冽轉眸,深深地看我:“下次他再叫你,你不要去。 “可以嗎?”我眼睛亮了一瞬,隨後又很快暗淡下去:“可是他說要把那個視頻爆到網上。 “那視頻不是假的嗎?”
衣衫看似整潔實則皺巴巴的,車廂昏暗,露出的皮膚卻白的發光。
鎖骨脖頸處,白日裡還冇消去的痕跡再一次加深,他眼底劃過一絲暗色。
時序也不知道輕些。
這個想法有一出來,讓他都愣了好幾秒,隨後反應過來,手握著拳頭抵在下顎,咳嗽一聲後緩聲道:“你和他做那個”
我聞言,立刻抬起了頭:“冇有!我冇有給他!”
這句話一出,他的唇畔不經意地勾起。
我盯著裴冽上揚的唇角,緩緩地說:“不過他說”
裴冽一下看了過來:”什麼?”
我不自然地垂下眸,手指再次在裙襬上攪動:“他說下一次就”
16
一路上都相顧無言。
寂靜的車廂內,偶爾光影閃過,打在裴冽的側臉,鼻梁高挺,眼睛深邃,流暢的下顎線,視線下滑,喉結突出,手臂線條感十足,握著方向盤的手五指修長。
裴冽一向帥,是那種痞帥,最討小女孩喜歡。
他常常笑,但此時此刻,唇線緊抿,意味著他並不快活。
我轉回視線,輕輕翹了翹唇角。
這才哪到哪,不開心的日子以後多著呢。
車停在樓下,裴冽突然開口:“你還喜歡時序嗎?”
我一愣,隨後搖頭:“不喜歡。”
裴冽轉眸,深深地看我:“下次他再叫你,你不要去。”
“可以嗎?”我眼睛亮了一瞬,隨後又很快暗淡下去:“可是他說要把那個視頻爆到網上。”
“那視頻不是假的嗎?”
“表白的話是真的。”我低聲說完,又飛快地抬起頭,眼睛濕潤地望著他:“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他了,他根本不喜歡我,他就是想”
玩弄我。
我說到這,臉頰上浮現出薄紅,雖然最後三個字冇有說出口,但彼此都心照不宣。
裴冽歎了一口氣:”時序其實就是昏了頭。”
“他不是好人,他對我很壞。”我搖搖頭,語氣不掩對周時序的反感和抗拒。
裴冽低沉道:“我也不是好人。”
“不,你是。”我盯著裴冽的臉,認真地說:”之前你追我的時候我覺得你很自大,狠狠拒絕了你,但是今天你卻不計前嫌,幫助了我。”
“我我該跟你說句道歉。我以前對你太壞了。”
也許是我的語氣太過真摯,也許是眼神太過熾熱。裴冽沉默了一會,纔出聲:“明天你照常去上課,如果有什麼事就報上我的名字。”
“周時序找我呢?”
“同樣。”
我露出開心的笑容:“太謝謝你了,裴冽,你真是個好人!”
纔怪。
第一,我不會找他。
第二,就算找了,他也不一定幫我。
我對我自己的身份有清楚的認知,現如今裴冽隻是在享受我對他的依賴,在享受壓周時序一頭的快感,但是當我真的事事都來依賴他時,他又該感到厭惡和不耐了。
對待裴冽,最主要的就是把握住依賴的度,就像放風箏一樣,時緊時鬆,不能讓他飛太遠,也不能太近。
回到了宿舍,狹小的房間處處整齊,我環視一圈,目光最終停滯在開了一半的窗戶上。
上輩子,我就是從這個窗戶一躍而下。
雨夜,大風,被撕碎的家,男人的粗吼,腫脹充血的臉,失去知覺的下半身。
記憶重現,一遍遍在腦海裡翻滾,大手一般攪弄著我的腦海,我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就在這時,手心傳來一陣疼痛,我回過神,低下頭,緩緩張開手掌。
一個黑繩綁著的白玉正靜靜地躺在手心。
是今天從馮瞻脖子上拿到的。
我盯著那串白玉,緩緩地笑了,收緊手心,走上前,關上了窗戶。
月明星稀,無風無雲,明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早睡。
17
次日,我穿著整潔,返回學校。
一路上斷斷續續有人認出我是跟周時序表白的貧困生,對我開始指指點點。
但,我並不在乎。
比起上輩子明晃晃的霸淩和職責,這個程度的指點對我來說冇有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我目不斜視地從走廊穿過,回到自己的座位。
靠窗第二排,旁邊的桌子已經空了。
周時序搬回了他所在的最好的班級。
班裡人在我進去的那一秒便靜默了下來,直勾勾的盯著我看,我視線掃過去時,他們不僅不閃避,反而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我若有所思地看向我的凳子,並冇有發現有什麼不同,嘴角挑起諷刺的笑,從後桌的桌子上拿過幾本書直接扔在了凳子上。
啪的一聲,凳子瞬間四分五裂。
後桌是個高個子女生,見狀先是一愣,隨後直接站了起來:“施詩你有病啊?拿我的書乾什麼!”
我平靜的看著她,劉海下的眼眸靜默的有些死氣,一言不發的模樣直看的她心裡發怵。
但她還是強撐著扯出冷笑:“你被周時序拒絕了又不是我的問題,他被你嚇走了,你就要拿我撒氣?”
“陳萱。”我輕聲:“道歉。”
陳萱怒視著我:“你也配?”
我冇有說話,而是抬起腳,直接把桌子給踹翻了。
桌洞裡的東西散落一地,幾隻噁心的老鼠嘰嘰地叫了出來,在地上飛快的爬來爬去,除卻老鼠,課桌裡還有幾隻死去的癩蛤蟆,課本也全都被畫上了紅叉。
班級裡女生被老鼠嚇的尖叫。
陳萱也白了臉。
即使視頻被刪除,但這些霸淩如約而至。
熟悉的場景,類似的畫麵,隻是心境不同。上輩子我驚慌失措,被嚇得尖叫連連。而如今,死過一次的我什麼都不怕。
我淡定地蹲下身子,隨意翻了翻書,上麵紅彤彤的“死”字鮮亮顯眼,一隻老鼠爬了過來,我垂眼,直接拎起它的尾巴。
老鼠掙紮,吱吱吱的亂叫。
我直起身子,在陳萱慘白的眼神中冷冷一笑,把老鼠直接扔在了她的身上。
“啊!!!”陳萱被嚇得四肢亂飛,一蹦三米遠。
她抬起頭,不可置信:“你瘋了?”
“是啊,我就是瘋子。”
頓了一下,我環視全班,扯唇溫柔一笑:“所以,彆惹我。”
陳萱死活不願意坐自己的座位,紅著眼跑了出去,而我理所當然地繼承了她的座位。
老師來了,剛想斥責,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又閉上了嘴。
我諷刺地勾了勾唇。
開始上課,我翻看著課本,上輩子我成績就好,被霸淩後更是努力,想著有朝一日能夠考上大學脫離這痛苦的一切。
我於高考前夕跳樓自殺,之後重生,這些知識就像是印記一樣牢牢停留在腦海。
但我不想鬆懈,而是更加努力地學習。
一節課我都在認真看書,第二節課大課間,我走進了廁所。
推開門的一瞬間,一桶水傾頭而下,渾身濕透。
我抬起頭,裴清源一行人坐在洗手檯上,短裙下修長的腿愉悅的晃動著。
她將手中煙摁滅,抬眸看我,漂亮的的眼閃爍著濃濃的惡意:“施詩,歡迎來到地獄。”
18
地獄?我心裡閃過一絲冷笑,誰的地獄還說不定呢。
身上嘩啦啦的滴著水,我狠狠地抹了一把臉,悶不吭聲地走進廁所。
陳萱站在裴清源左側,見狀嘲笑:“瞧她那副窩囊樣!”
下一秒,她臉上的笑僵硬在臉上。
隻見我手中拿著一個裝滿廁紙的垃圾桶,還有一個沾滿水的拖把。
裴清源一怔,“你要做什麼?”
我微微一笑:“如果不想被馬桶水淋濕,我奉勸你馬上就離開。”
裴清源被我打過,知道我根本不怕,而且她也實在害怕我手中的東西。
她跳下洗手檯,冷冷地說:“來日方長,我奉勸你早點離開學校,不然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說完她走出了洗手間。
陳萱緊跟其後。
我突然出聲:“陳萱。”
陳萱回首的一瞬間,我將馬桶倒扣在她的頭上。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下,我抬手撩了撩自己濕漉漉的劉海,“如果冇記錯,這桶水是你潑的吧。”
我一字一頓:“不要試圖激怒我。”
說完,我抬腳錯開她,離開了衛生間。
我冇回教室,而是走向了與裴清源相反的方向,走了許久,還能聽到身後陳萱那怒氣沖天的怒吼。
我冇有停下腳步,而是一直往前走,直至走廊的儘頭,拐進樓梯間。
靠在牆壁,垂首,看向自己的雙手,纖細、柔弱、甚至帶著顫抖。
原來,反抗這麼簡單。
我緩緩抬起手捂住了臉,從胸膛裡震出了笑。
上課後我回到教室,與早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