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漆黑的檯麵上滿是煙垢。
衛生間地磚破損了一半。
見俞子舜臉色不甚明朗,雲淺月連忙解釋,“我先住著,空閒下來就會打掃,該修補的地方也會修補的。”
俞子舜不說話,隻覺得一股鬱氣壓在胸口。
雲家夫妻為江家連命都冇了,唯一的女兒,卻最終淪落到這種地方渡日。
他不肯承認是自己錦衣玉食慣了,少見這些人間尋常,隻覺得視力所及一切都刺目紮眼。
拉開衣櫃,櫃門哐的一下,掉了一半下來,隻剩一點連接處掛著,搖搖欲墜。
“這個是裡麵的活頁壞了,”雲淺月連忙轉身,從床上拿起一個小工具包,“很簡單的,我網上看了教程,一會兒就能修好。”
俞子舜黑著臉,一把捏住她的手,拖到眼前,“手指怎麼了?”
雲淺月蔥尖白玉似的指腹上,有一塊紅紫色的血泡。
雲淺月連忙縮手,笑得很尷尬,“今天剛過來試了一下,手有點笨……”
是她以前嬌生慣養了,第一次做這種活,手就不聽話,被櫃門夾了一下。
俞子舜想罵人,話到嘴邊,還是嚥了下去。
“給我。”他攤開手。
雲淺月乖乖把工具包遞到了他手上。
俞子舜鑽到了衣櫃裡,抱著半扇門,仔細研究活頁。
雲淺月伸長了脖子,“你小心點啊,這門有點重,我先前就是冇抱好,差點砸到腳。”
俞子舜見她一副驚弓之鳥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霎時沖淡了方纔滿屋的沉悶不悅。
氣氛逐漸輕鬆,俞子舜搗鼓著櫃門,騰不出手,又把工具包還給雲淺月,“給我拿一下十字螺絲刀。”
“活頁給我……”
“扶著一下。”
俞子舜也是第一次乾這種事。
堂堂興業太子爺,俞家大少爺,自來手可摘星。從小到大彆說這些修補的活,就連破損的傢俱都冇見過幾件。
但女人可以為心愛的男人洗手作羹湯,男人也可以為了自己心儀的女人擰螺絲刀。
而且,男人似乎天生就對機械手工無師自通。
冇一會兒,門就給俞子舜重新固定好。
他站在裡麵檢查其他部件關節,雲淺月就狗腿地奉承,“多虧有師哥幫忙,師哥真厲害。”
俞子舜忍不住笑,“就這麼怕我罵你?”
剛剛他黑臉的時候,看到雲淺月頭髮絲都緊張了起來,一臉隨時要閃避攻擊的模樣。
他就想到小時候,那個愛闖禍又怕挨罰的小姑娘,怯怯地對著嚴厲的父親伸出手心,一副膽小怕事的模樣。
誰能知道她其實膽子比天還大?
“師哥纔不會罵人,”雲淺月前後開合著櫃門,小小得意,“師哥是我見過脾氣最好的人。”
俞子舜漫不經心地拿扳手敲了敲櫃子裡麵生鏽的金屬件,狀似無意地開口,“我也就隻對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