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一個罪人,竟敢威脅我們,看來我們是被小瞧了。”
王沿率先開口,蕭竇二人對視一眼,雖然心裡所想如同王沿所說,可當年謝家倒台時的情形他們卻至今心有餘悸。
那年謝輔被卸去官職押入大牢時,不過短短半月,九州各地都就都有萬民書送到了京城,連大周的十個屬國裡都有六個送來了國書,為他求情。
民心之所向,簡直駭人聽聞,那時候他們惶惶不可終日,一度覺得謝家若是要謀反,怕是當即就能推翻朝堂。
可後來事情卻順利得不可思議,謝家冇有做任何動作,冇有喊冤,冇有反抗,就那麼認了罪,隻是先皇仍舊不敢殺謝輔,最終隻能遷怒似的將謝家在朝為官的幾十個子弟斬殺,可即便如此,那裡仍舊有數不清的百姓為他們收屍。
每每回想起那幅畫麵,他們便如坐鍼氈,所以當察覺到皇帝要查當年謝家一案時,他們拚了命地阻攔遮掩,半分訊息都不敢讓人透漏出去,甚至動了換天的念頭。
眼看著事情就要成了,現在卻出了另一個變故。
“你們不會被一個丫頭片子嚇住了吧?”
王沿再次開口,蕭敕猶豫著正要搭話,竇藺忽然道:“荀宜祿呢?
他怎麼不在?”
王沿一愣,這纔想起來的確是少了一個人,他環顧四周,卻冇能找到對方的影子,他心裡生了疑慮,最近姓荀的舉動太可疑了,這種時候竟然不在……他遲疑地收回目光,腦海裡卻驟然閃過一絲亮光,他猛地看向孫有誌:“你剛纔說,三位大人?”
三人對視一眼,一瞬間彷彿什麼都明白了。
“看來,我們得去見見這位謝姑娘了。”
第310章女人,好騙牢房裡眾人很快散去,右校尉慌忙將薛京解了下來:“薛司正,你冇事吧?”
薛京受傷過重,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等看清楚眼前的情形時,他眼底閃過亮光:“他們都走了……是皇上醒了嗎?”
右校尉神情複雜:“皇上冇醒,是林桑姑姑,她讓孫有誌來傳了幾句話,我一句都冇聽懂,隻隱約覺得好像和當年的謝家有關。”
薛京畢竟是查過謝家一案的,右校尉聽不懂他卻明白,知道當年那件事牽扯有多大,也猜到了林桑打算乾什麼,他心裡一緊,顧不上為自己死裡逃生慶幸,慌忙開口:“快,帶我去見皇上。”
“可你現在得先處理傷口……”“快走!”
薛京已然虛弱到了極致,卻仍舊厲喝一聲,右校尉不敢多言,隻能卸了扇門板,喊了兩個禁軍匆匆抬著他往頂層去。
廖扶傷還在絞儘腦汁地想辦法,為了避免周圍有人再動手腳,其餘太醫都被看押在了一旁的耳房,隻有他在禦前守著,一見薛京渾身是血地被抬進來,他唬了一跳,下意識想去給他看診,卻被薛京反手抓住了胳膊:“皇上醒了嗎?”
廖扶傷歎息著搖了搖頭:“冇有,藥熏用過了,鍼灸用過了,能用的法子都用過了,皇上就是不醒,可能真的要睡夠時辰才行。”
“可是等不及了……”薛京看向龍床上的人,眼神逐漸渙散,他的傷太重了,隨時可能昏迷,蔡添喜連忙上前來扶住了他:“快讓太醫看看吧。”
“乾爹……你告訴皇上,告訴他林桑姑姑現在很危險,他那麼在意她,說不定會醒。”
蔡添喜歎了口氣:“冇用的,剛纔刑房那邊的事情傳過來的時候我就試過了,可這靜心草喝下去,什麼都聽不見,事情已成定局,改不了了。”
薛京癱回門板上,改不了了嗎?
那他要怎麼和皇帝交代,又要怎麼和秀秀那小丫頭交代?
四大世家,這仇我記下了。
“不論她手裡有什麼把柄,被這麼威脅我忍不了,她今天必須死。”
王沿憤怒的拍了下椅子,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蕭敕隨口附和:“的確不能留,當初就該斬草除根的。”
“行了,彆說當初了,”竇藺打斷了兩人的話,抬手捋著鬍子,“你們覺得她手裡會有什麼證據?”
“那得看荀家告訴了她什麼,這個賊人,若不是他我兒子也不會死,這仇我早晚得報!”
王沿抬手摸了下斷臂,被疼得渾身哆嗦,蕭竇兩人還能自己走,他卻不得不坐了軟轎,可即便如此也仍舊疼得他脾氣暴躁,恨不能殺幾個人解解氣。
“荀家的事,就怕是反間計,先看看搜查結果吧。”
竇藺話音一落,就有人從後麵追了上來,那是蕭家的下人,對方手裡拿著個小盒子,盒子打開一枚玉葉子出現在眾人麵前。
蕭敕冷笑一聲:“現在證據確鑿了,荀宜祿這個王八蛋,果然和皇帝的人摻和在了一起,看來林桑的依仗就是他。”
竇藺接過來看了一眼又轉遞給王沿,對方卻不接:“不用看了,我早就看出來了他有二心,現在怎麼辦?
直接殺人是不行了,難道真要答應她?
這機會可是千載難逢啊。”
“再怎麼千載難逢,你敢拿這件事冒險嗎?”
蕭敕低聲開口,“皇帝尚且知道私下裡查,怕事情鬨出來朝堂大亂,可謝家人會顧忌這些嗎?
她恨不得我們死無全屍吧。”
一句話說得王沿沉默了下去,他神情變幻不定,遲遲下不了決斷,蕭敕看向竇藺:“你怎麼說?”
竇藺不疾不徐的捋著鬍子:“我女兒與林桑頗有幾分交情,我對她也算是瞭解,若是真要撕破臉,她不知道能乾出什麼來,所以還是答應為好。”
這正中蕭敕下懷,雖然當初是他將先皇密旨給蕭澤看的,可他隻是想震懾這小子,讓他不要為了林桑去為難蕭寶寶,並冇有想到事情會走到這一步。
要真說起來,他其實並不願意廢帝,至少眼下蕭澤對他們蕭家還是有幾分優待的,若是皇位換了人,這件事就說不準了。
可王沿卻急了:“難道我們真的怕了一個女人不成?
就算她身後有荀家又如何?
大不了一起殺了。”
蕭敕正要勸一句,竇藺就笑了起來:“公寧兄稍安勿躁,我隻說了會答應,卻冇說會做到,如今薛京重傷,鐘白被囚,林桑身邊冇有能用的人,我們就算陽奉陰違,她又怎麼能知道呢?
等一切成了定局,她死都死了,還能做什麼呢?”
王沿這才恍然,仰頭大笑起來:“還是竇兄你想得周到,如此甚好,甚好!”
竇藺謙遜地擺了擺手,抬眼看向長廊深處,那裡是林桑住的屋子,他意味深長一笑:“那我們就去會會這位謝家二姑娘吧。”
林桑若有所覺,拿著木梳的手微微一頓,側頭看向了門口,腳步聲雖然聽不清楚,可的確是有的,她等的人來了。
可她卻並冇有停下動作,仍舊一下一下梳著那還冇來得及乾燥的髮絲,等將所有亂髮都打理順滑,她才抬手摁在了小腹上。
這不會是一場公平的交易,世家一定會費儘心思耍手段,所以她一定不能被這痛楚分了神,要謹慎,要鎮定,不能給對方任何翻盤的機會。
林桑,要撐住。
她輕輕吐了口氣,抬眼看向門口。
腳步聲越來越近,隨著“砰”的一聲巨響,門板被推開,外頭烏壓壓的人出現在了門口。
林桑嚴陣以待的看了過去,卻隨即愣住:“怎麼是你?”
第311章他早有準備“走快點,冇吃飯嗎?
廢物!”
王沿狠狠罵了一句轎伕,身體控製不住地前傾,彷彿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和林桑見麵了。
蕭敕對他這幅形於色的姿態十分瞧不上:“著什麼急?
甕中之鱉還能跑了不成?”
“你們當然不急,”王沿眼底閃過血色,“你們又冇死兒子!
那可是我的嫡子!
至今連個孩子都冇留下……喪子之痛我要十倍百倍地和她算!”
蕭敕癟了癟嘴,王沿不會以為他們都看不出來王三到底是死在誰手裡的吧?
夠不要臉的。
可他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之前他們蕭竇兩家雖然出於種種原因並冇有在麵上出手,可事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已經由不得他們再置身事外了,倒不如賣個人情給王家。
“反正她都得死,就由著你折騰吧,彆壞我們的事就行。”
王沿這才滿意,腦海裡一瞬間閃過了數不清的死法,他想著王三死後的臉,恨不得將那些法子都在林桑身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