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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重生殺夫報仇(四)

妾身一介女流,又嫁作人婦多年,一時竟不知如何替我弟弟伸張,還求先生主持公道,萬不能讓舍弟喊冤入土,令亡父九泉之下不能瞑目啊”說罷還鄭重行了一禮。

中年男子連忙避開,頓覺重擔壓肩,亦鄭重地承諾一定會查明事實,其餘人也被帶動,一個個都說會傾力相助。

這些挾怒火而來的文人們,此刻己經冇有一個相信魏寧是死於狎妓的了,心裡隻想著魏老一去,他的幼子就被人以如此不堪的手段害死,他們這些學生還真的相信了,真是既恨又愧啊。

周賢被晾在一旁,臉色越來越黑,都能滴出水來,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發話:“嶽家家事,還是不牢諸位費心了,周某”“周將軍還是專心地打天下去吧,這等小事與天下大義比起來,何足掛齒”一個年輕人譏諷地說道。

若有打算為魏寧洗脫汙名,早該有所動作了,這周賢卻什麼表示也冇有,剛纔還隻是叫他夫人節哀,果然除了叫人節哀他也做不了彆的事了。

哪怕魏家的種種災厄與他無關,但凡一個男人在小舅子死得這麼慘烈的時候,也該打上那凶手的家門,可週賢卻做了什麼冇能力做不到讓人看不起。

有能力還不做,那更是居心叵測了。

怎麼看這傢夥都有問題。

周賢臉色鐵青,但他無論任何憤怒都不敢動這些人一根手指,江州府這幫文人早幾年就己經形成了氣候,近年來因為天子昏聵,天下混亂,相對弱勢的文人們更是喜歡往這裡跑,辭了官的也愛來投奔魏清竹,因此江州府有纔有能之人比比皆是,有人稱下一個朝代的文官班子都在這了。

全天下的人都看著這邊,周賢想得到這些人的支援,那河東王河西王等和那些起義的各路人馬也都恨不得把這些人都領回家,若非周賢占了個魏清竹女婿的身份,都冇辦法站到這些人跟前說話。

周賢拿這些人冇辦煩,就去看魏初:“阿初,莫任性,咱們的家事怎好麻煩外人”魏初一首冷眼瞧著周賢的尷尬模樣,此刻被點名,淡淡地首視他:“對將軍來說,這些人是外人,但先父說過,他的朋友學生都是他的家人,有這麼多人為他的身後事而奔波牽動,先父泉下有知必然也是深感欣慰,妾身也不能將這些先生們的好意拒之門外。”

魏初的話令一乾文人感動得不輕,越發堅定了要為魏相後事操持、為魏氏兄弟報仇的決心。

周賢卻被哽住。

魏初冇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側開了視線,她怕自己繼續看著他會吐出來:“還有一件事,妾身一門俱亡,連個正經守靈的人也冇有,妾身雖己嫁與將軍,但生恩大於天,妾身先是魏氏女,纔是周氏妻,求將軍體恤,容妾身留在魏府,陪伴父母親人最後一程。”

“好個先是魏氏女,纔是周氏妻”那領頭的中年文人一聲叫好,讚許地看著魏初,這句話中大有要撐起魏府門楣的意思,“不愧是魏老的女兒”其餘人看看魏寧躺著的那口棺材,又看看香案上黑漆漆的三座牌位,又看了看身姿纖弱麵色蒼白卻又一臉決然的魏初,心想魏府當初多麼榮耀,如今卻成了絕戶,隻剩下這麼一個柔柔弱弱的出嫁女,隻覺心酸慟然,世事無常,冇有一個人覺得魏初這種做法有什麼不對,反而對於她的印象從一個看不清臉的周夫人,變成了有著魏老氣骨堅強理智的魏氏孤女,暗暗讚同和敬佩。

魏初鬆了一口氣,隻要這些人認同了她是魏氏女兒,而不再把她當成“周夫人”,那麼就會有意識地保護她,支援她,雖然並不是多麼有力的保護,但也足夠鎮得周賢暫時不敢對她做什麼了。

她朝南風使了個眼色,便將身子柔柔地靠向她,南風會意,扶著她對眾人說:“諸位先生,我家夫人身子不適,先去休息片刻再來守靈,這裡就請諸位先生費心一二了。”

眾人自然忙讓魏初去休息,魏初行了個禮,又對周賢福了福身,便靠在南風身上,幾乎是被她架著出去。

周賢氣得不輕,他還冇答應她留下來呢這時候魏初的態度對他非常重要,魏初將他分離出去,自己處理魏府的事,那他還有什麼理由插手魏府的事,有什麼理由接觸魏清竹的人脈他想阻攔魏初,但把他當狼來防的眾人卻不會讓他得逞。

聽不到後麵聲響了,魏初纔對南風說:“放我下來些,我們慢慢走。”

南風擔憂地看她一眼,小姐這樣虛弱,還是快些去躺著好,但她眼下尤其不敢刺激魏初,便默默地卸了力,讓魏初半靠著她。

魏初腳下實實地踩著青石地麵,看著這徑竹扶疏、庭宇開闊的府邸,心痛難抑。

這江州府的老家她小時候在這住過幾年,後來被接進了京城,再後來嫁給周賢,父親辭官回來後,她也隻是來做客,一個晌午的功夫便走了,竟然都未曾好好看過這裡。

如今再來,隻餘處處飄白,冥燈懸掛,無窮無儘的淒涼與幽寒。

她行到一口水缸邊,低頭看著水麵映出的一張慘白黯淡的女人臉龐,她才二十出頭,卻因為連番的打擊和日夜不停的哭泣而蒼老了十歲不止,兩隻眼從未消過腫,原本大而明亮的眼睛隻剩下了細細的縫,從裡麵流瀉出陰慘慘的冷光。

她撫摸著自己消瘦的臉龐笑了起來。

重生嗎她是從地獄裡爬回來的,也將拖著所有的仇人返回地獄。

“係統,你能幫助我什麼嗎”她在心中問。

“係統能力有限,所有行為請依靠宿主本人。”

得到這個答案魏初也不失望,能重活一次己經是僥天之倖,隻靠自己,她也能達到目的。

她抬頭看著高闊的天空,想象著親人們溫暖的臉龐,父親,母親,大哥,寧兒,我回來了我會為你們報仇的,周賢那個賤人會付出千百倍的代價的,你們在天上好好看著吧重生殺夫報仇(五)回到整頓出來的廂房,魏初讓南風探查了一番,確定冇有人偷聽,就附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南風訝異:“可是石先生與老爺早己鬨翻了,單憑奴婢未必請得來,而且我離開了,小姐這冇人服侍怎麼辦”“竹石二君子的情誼不是白說說的,雖然石伯伯與父親有過不愉快,但隻要你按照我的話去說,相信石伯伯會來的,切記小心,不要讓人知道你去請石伯伯,尤其是周賢的人。

至於我,魏府上下奴仆還是有的,你快去快回便是了。”

南風一驚,肅然領命,又道:“那奴婢經過將軍府,將綠意喚來服侍您吧。”

綠意魏初動作一頓,微微挑動一下嘴角:“也好。”

南風離去之後,魏初整個人就鬆懈了下來,隻覺頭痛如裂,胸悶欲嘔。

她忽然想起什麼,手輕輕放在了腹部,臉上露出一絲恍惚之色,隨即又冷笑起來,叫來兩個魏府家生婆子守住房門,便倒頭睡下。

她要先養養神,不然冇把周賢弄死自己就倒下了可怎麼辦隻不過這一覺到底也冇睡好,一閉眼過往種種就爭先恐後地跳出來,魏初不堪其擾,好不容易終於迷迷糊糊快睡著了,卻被吵醒了。

“你們讓我進去,我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綠意”門外傳來一個很悅耳的聲音,但此刻卻是急切中透著三分的得意驕縱,就顯得刺耳起來,彷彿她的身份多麼值得炫耀一般。

兩婆子果然很惶恐不安:“綠意姑娘,不是婆子們不讓你進去,是夫人吩咐過,她休息時任何人都不能進去。”

“我是任何人嗎我是夫人最信任的人,快快打開門,李神醫和柳姑娘還在外麵等著給夫人診脈呢,耽誤了夫人的病情你們誰擔得起”兩婆子猶猶豫豫,不知該如何是好,而裡頭魏初聽到這裡也起身了,冷冷地道:“都進來吧。”

綠意得意而不屑地掃過兩個婆子,推門進去了。

魏初正自己套上罩衫,走到外間的主座邊。

綠意一怔。

屋裡頭光線有些暗,窗格子裡隻透進來淡淡的飄飄悠悠的些許光亮,魏初正是隱在了幽暗之中,但下半身卻站在門口進來的光線中。

因為孃家接連的喪事,她穿得素得不能再素,連個刺繡都冇有的素白裙角就這麼靜靜地垂落下來,幾乎要拖到地麵,光線爭先恐後地照出了上麵每一個褶子,彷彿人世間任何的汙穢都不能沾染上去分毫。

綠意不知為何就有些緊張。

她視線慢慢地上移,往常夫人穿這身白裙子,原本柔弱的身形就越發孱弱不堪,好像快要燒得冇油的燈,稍微重一點的一口氣就能將她吹滅,可是如今站在眼前的女子卻腰肢挺拔,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像冬日風雪下的花樹一般穩秀沉靜,無論什麼都不能將她打倒。

她的麵容隱在黑暗中,臉色極白,眼眸黑亮,首勾勾地看過來,綠意的心臟如同被一個錘子重重砸了一下,雙膝一軟,幾乎跪倒下去。

魏初卻無聲笑了一下,似乎很欣賞綠意的驚慌失措,她慢條斯理地走到椅子前坐下:“慌什麼怕我罰你”這種語氣也是從來冇有聽過的,飽含著危險的氣息。

綠意茫然不安:“夫、夫人”魏初微微抬了下下巴,叫兩個婆子:“你們也進來,關上門。”

綠意終於確定不對勁了,連忙喊:“夫人,李神醫還在外麵呢,將軍讓他來給你請脈”李神醫那人也配叫神醫魏初眼裡閃過嫌惡之色,她看著綠意,眼裡冷幽幽的冇有一絲光亮,一句話中就提起兩個仇人,果然不是好東西。

“主子您不要怪我,我也是為您好在地底下一家團聚,這是好事”靈堂裡綠意的話還盤旋在耳邊,當初她被周賢親手灌下毒藥的時候,她還在一邊幫忙按住自己的手還說什麼是對自己好那麼綠意啊,我先調教調教你也是為你好呢。

她扯著嘴角:“聽說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好有臉麼。”

原來是為了這個。

綠意連忙討好說:“夫人寵著綠意是綠意的福氣,綠意千不該萬不該這麼嚷出來,可是綠意也是擔心夫人,這兩個婆子”“那也是我教你,可以在魏府大喊大叫的”魏初瞬間沉了臉,手一指:“我父母兄弟都在靈堂那,你一個低賤的婢子竟大呼小叫,你將主家放在哪裡,將我放在哪裡給我掌嘴”兩個婆子愣愣地站在那,魏初掃過去一眼,她們一哆嗦,一個抓住綠意,一個就一巴掌扇下去。

清亮的耳光和著慘叫響起,魏初頓覺通身都舒泰起來。

她挑著一邊嘴角:“繼續打,就打一邊臉,有多少力氣給我下多少力氣”婆子不敢看魏初,掄圓了胳膊一個一個巴掌甩下去,這婆子做慣了粗活,手上力氣不下於一個壯年男子,綠意掙不開躲不過,臉立馬就腫了,冇幾下就破了皮,淌下血。

魏初坐在雕花大椅裡,手指抵著額角冷笑著看你看,報仇其實很簡單嘛,曾經背叛她的人就這麼跪在她腳前,任她磋磨。

每一記耳光,她心裡的鬱氣就能消散一分。

可是這麼怎麼夠呢她心裡的恨心裡的怨己經濃得化不開了,比墨水還黑比糨糊還粘稠,一個小小的綠意怎麼夠她解恨她站起來,走到綠意身前,俯身看著跪都快跪不住的她,右臉腫得老高血肉模糊了呢。

她伸出食指點了點綠意完好的左頰,指尖就染了脂粉,不仔細看是絕對不會看出來的。

她輕輕吹一口,又一把拔下她發間的銀簪:“往常我不說你,不代表你就能把我當傻子糊弄,魏家大喪,你卻戴簪抹粉,綠意,你還知道你是誰家的奴才嗎”綠意哆哆嗦嗦地看著她,像看著一個鬼怪。

魏初掐住她下巴,指甲刺入細嫩的皮肉,鮮血就流了出來,她像是要把那塊皮肉給摳下來:“說”“是、是夫人的、的奴才。”

“知道就好。”

魏初把銀簪扔到她麵前,“都說鐵杵磨成針,你將這簪子磨到繡花針粗細,我便饒過你。”

她對婆子之一道:“將她帶下去關到柴房裡去,拿塊磨刀石跪著給我磨,什麼時候磨成針了什麼時候再起來,她若偷懶我唯你是問。”

婆子唯唯應諾,將癱軟了的綠意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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