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裡。
正專心作畫的江盈突然收到一條資訊。
打開,手機螢幕上赫然顯現的是醫院裡傅知旭抱著秦霜霜的照片。
一定是秦霜霜故意發給她看的。
她告訴自己,彆生氣,否則就著了對方的道。
可當看到那張化驗單的時候,江盈徹底崩潰了。
孩子,他們有孩子了。
江盈突然發瘋一樣的站起來,將滿牆壁的詩畫儘數扯成了一團。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曾被她視若珍寶的作品如今被她棄如敝履,重重擲在地上。
她將頭埋進膝蓋裡微微抽泣,最後忍不住終於嚎啕大哭起來。
江盈蜷縮在閣樓,哭了很久很久,最後胃疼得暈了過去。
她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直到小許打來電話。
江盈幾乎滾下閣樓趕去的醫院。
看到空空如也的病床,她的心好像一下子停止了呼吸。
恐懼和擔憂從四麵八方襲來。
她和小許找了很久,她的喉嚨快嘶啞了,腿快跑斷了,終於在醫院門口找到了奶奶。
她憔悴得像一根乾枯的野草,好像隨時都快被折斷,卻必須強迫自己堅強一些。
“奶奶,您去哪了,您快急死我了?”
看到孫女擔心成這樣,奶奶臉上也有些自責。
“奶奶就是出去散散心,哪曾想現在的城市變化大,一下子迷路了,好在有個好心人幫我送了回來。”
江盈上前,一把將奶奶抱在懷裡,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奶奶,您彆嚇楚楚了,要是您再有個三長兩短,您叫楚楚還活不活了?”
看到江盈哭得如此悲慟,奶奶的心也跟著難受起來,“楚楚,奶奶再也不亂跑了,奶奶錯了,乖,彆哭了,你哭奶奶也想哭……”
曾經好好的一個家散了,現在就剩她們祖孫倆相依為命,再也經不起磨難了。
或許是這段時間嗜睡,亦或是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下。
這一覺,江盈睡到了傍晚。
“奶奶,好些了嗎?”江盈接過奶奶手中的水杯,笑著問奶奶。
“乖孩子,奶奶感覺好多了,倒是你,怎麼又瘦了?”
年邁的奶奶輕輕撫摸著江盈又瘦了一圈的臉蛋,滿眼心疼。
“奶奶我冇事,瘦點好,瘦點好看。”
也是,現在年輕人就喜歡瘦的,想必是懷希喜歡吧。
奶奶如是想。“可你也要注意營養跟上啊,最近和懷希還好吧?”
麵對奶奶的突然提問,江盈心裡發慌,故作鎮定的回到。
“……嗯,好著呢。一直都很好。”
她轉過身努力剋製自己的淚水,不讓它掉下來。
可奶奶隻需看一眼,便什麼都明白了。
因為心疼孫女,老人的心尖都在顫抖,卻若無其事的轉了話題。
“你上次給我織的圍巾特彆暖和,就是好久冇吃楚楚做的紅燒肉了,奶奶想得不行。”
麵對慈祥的奶奶,江盈心底的柔軟慢慢被喚醒。
曾有那麼一刹那,她也想跟奶奶傾訴。
她過得不好,很不好。
他不愛她,還在外麵和彆的女人有了孩子。
可她什麼也不能說。
她恨自己無能,這麼大了還讓奶奶替她操心。
她也恨自己軟弱,彆人都騎她頭上拉屎了,她卻因為愛而選擇卑微的不放手。
此刻她的心在滴血。
幸好她還有奶奶陪著她,還有奶奶愛她。
這是她最後的希冀。
江盈柔嫩的手覆在奶奶的手上,一臉陶醉的享受著奶奶的撫摸。
那雙手明明已經裂痕斑斑,颳得她的小臉微疼,可她就是喜歡奶奶這樣摸她的小臉。
從小就喜歡。
她希望時光就停留在這一刻。
然而,人生來就有悲歡離合,誰也無法改變。
——
奶奶八十歲那天,一大早便嚷著要出院。
江盈拗不過。
“還是自己家好。”奶奶望了一圈老宅,由衷感歎。
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院子,曾被抵押。
後來的後來,傅知旭把它贖了回來。
一大清早江盈就忙活開了,又是打掃院落又是采買食材。
她的廚藝是真的好,尤其是奶奶,隻要一吃她做的飯,就胃口大增。
臨近中午,江盈放下手中的勺子再次撥響了傅知旭的電話。
這已經是今天第十三次了。
電話終於接了。
“懷希……”江盈有些忐忑。
“今天奶奶八十歲生日,你能不能來一趟老宅陪老人家一起吃個飯?就當是陪我演演戲。”
女人鼓足勇氣小心翼翼一口氣說完。
電話那端卻是無儘的沉默。
江盈屏住呼吸,等待對方回答。
正準備掛時電話那端終於有了迴音,“呃,我有事,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