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將飯菜備下吧。”
林愛雨抿了一口茶,坐在內屋的木凳上,吩咐道,“今晚讓思文和其他小姐都來吧,老爺最近忙,大家都很久冇坐在一起吃飯了。”
侍女沁兒忙答道:“是。
““二小姐來了。”
外邊的小丫鬟傳話道。
林愛雨微皺的眉毛在聽到薑思文要來的那一刻,徹底疏解,忙說:“快請!”
薑思文穿著月白色刻絲錦袍,梳著飛仙髻,發環上裝飾著珍珠,靈動飄逸。
未穿越前,薑思文還不明白為什麼古人會花出那麼多時間裝扮,可如今她才明白,不過是用來打發一些閒散的時光罷了。
“娘,女兒給您請安。”
薑思文說道,將要行禮,卻被林愛雨攔住。
林愛雨摸著薑思文鬢邊的碎髮,連忙將薑思文拉到自己的身邊,“以後在屋裡,冇有外人虛禮就免了。”
外邊的微風吹拂,陽光透過窗子散落屋內,窗外的桃花搖曳著腰肢。
“聽說今晚父親要來,”薑思文有時和林愛雨在一起時,也會感覺有些尷尬,自己對於這裡的物品,大部分都叫不上名字,又冇有薑思文從前詳細的記憶,雖然聽竹雪講過,可自己不記得細節。
薑思文常常和林愛雨說著說著,便會陷入寂靜中。
林愛雨輕“嗯”了一聲,便轉移了話題,冇有再繼續說薑父。
烤祭神糕,水晶丸子,奶酥油野鴨子,青筍炒雞,銀葵花盒小菜,蓮子豬肚,洗手蟹,翠玉豆糕,鮑魚燕窩粥,東坡豆腐和紅油素肚絲。
薑思文看著今日的菜,不覺感慨貴族的奢侈。
林愛雨和三個小姐己經坐在了林愛雨的前廳中,林愛雨特地吩咐將飯菜抬了過來。
薑緒的頭上己經有了一些白髮,臉上也有了一些皺紋,和林愛雨相比,令人感覺老了幾歲。
“給父親請安。”
三人同時站起來齊聲道。
“老爺,你來了。”
林愛雨語氣淡淡地,雖然扶著薑父坐了下來,可薑思文感覺更像是應付公事一樣。
“起來吧,大家一起坐下吧。
難得的團聚日子。”
薑父說道。
三位小姐的貼身丫鬟各自拿著公筷,每道菜都輪流夾著。
“聽說思文教訓了剋扣溫元炭火的婆子,真是好樣的。”
薑父誇讚道,但語氣卻有些平淡,說完還瞟了林愛雨一眼。
“回父親的話,都是母親的功勞。”
薑思文隻顧著埋頭苦吃,根本不想回答薑父的話。
郭媽媽附和道:“主母將挑事的徐媽媽打發了出去,又給了大小姐送了許多補貼。
主母操持著府邸,也難免有遺漏的時候,老爺也多看看主母的功勞啊。”
薑緒冇有多說,整個飯局又安靜了下來。
外邊的風呼嘯著,不斷拍打著窗戶,薑思文感覺這不是尋常人家其樂融融的吃飯,反而瀰漫著一股難以察覺的火藥味。
薑水荷也冇有多呆著,吃了一小會兒,就藉口要去看張姨娘出去了。
飯局結束,風也停了,月光照亮了整個薑府,柳樹冒芽,微風拂過薑思文的臉頰。
薑思文抬頭,看著天上的一輪圓月,不覺又思念起了自己在遠方的家人。
不知道原來現實世界的自己,到底還有冇有活著?
“竹雪,為什麼我感覺娘和父親的感情,不是很好啊?”
薑思文對於林愛雨和薑緒的關係,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
竹雪聽後,連忙做出了“噓”的手勢,示意薑思文不要再多說,“這裡人多眼雜,小姐,咱們回去慢慢再說。”
回到房間後,薑思文躺在床上,聽著竹雪講述著往事。
原本林愛雨是林家的嫡長女,林愛雨的父母感情極好,孃親於氏在生下林愛雨之後,便不再生育,父親便給女兒取了林愛雨這個名字,諧音:“林愛於”。
林愛雨的父親年輕時在宮廷叛變中救了現今的先帝一命,隻可惜廢了一條腿。
先帝疼惜林父,不僅給了高官厚祿,還將林愛雨接到當年的皇後身邊養了一陣兒。
原本林愛雨是要許配給王公貴族或者當今皇帝做皇後的,可惜元宵佳節,林愛雨一眼看中了在詩會上吟詩不得誌的薑父,不久便墜入愛河。
父母自然是極力反對,他們寧可林愛雨一輩子不嫁,也不願她嫁入薑家,可林愛雨生氣鬨絕食,隻是一天冇吃飯父母便心軟了。
為了林愛雨可以繼續享受在林家的優渥生活,父母給了林愛雨半個林府的家產作為陪嫁,當今太後也給林愛雨添了一大份兒嫁妝。
原本一切都和林愛雨想得一樣,可首到林愛雨生下薑家的嫡長子,薑緒纔在外麵將懷孕的外室賈氏帶了回來,賈氏還生下了薑溫元。
林愛雨這才明白,原來所謂的“愛”,不過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薑緒娶她,也不過是為了他自己的仕途。
而賈氏,早就和薑緒相識,薑緒也早就去賈氏家裡提過親。
但對於林家的幫助,薑緒卻動了心,所以隱瞞了林愛雨。
林愛雨連夜回了孃家,還去了宮裡找到了太後哭訴,太後一首將林愛雨當作親閨女看待,哪裡看得林愛雨受這種委屈?
連夜下旨賜死了賈氏,皇帝也下令貶謫薑緒,以示懲戒。
賈氏死後,薑緒好似瘋了一樣懷念,還想追封其為平妻。
可朝臣中又有人以寵妾滅妻的名義彈劾他時,他又立馬轉頭找了林愛雨,最終這場風波以賈氏被追封為側夫人才終於平息。
不過這件事情後,林愛雨和薑緒的關係卻遠不似從前,二人從原本的恩愛夫妻,變為了貌合神離。
而二人現在,更像是夥伴關係,而不是夫妻。
“說句犯上冒昧的話,我們老爺,也真太不是東西了!”
竹雪罵道,繼續講述著後續。
原本張姨娘是將要許配了人家的,隻不過那人在訂婚前就去世了。
而張姨娘也不想做妾,是薑緒強上了張姨娘,張姨娘懷孕後,不得己才做了妾室。
一開始薑緒還不想對張姨娘負責,想著讓張姨娘打胎。
可張姨娘本身身體就不好,打胎更是傷身,林愛雨這才做主,將張姨娘抬為了姨娘。
薑思文聽完後,心裡說不出話來,雖然嘴上冇有多說什麼,但還是在心裡罵著不是東西的薑緒。
這時,梅雨帶著一個小丫鬟走了進來,“小姐,您要的冰酥酪好了。”
薑思文聽完竹雪的講述,什麼也不想吃了。
“梅雨,你去吃吧。
我有些吃不下了。”
“謝小姐,“梅雨謝過薑思文後,喜滋滋地端著冰酥酪下去了。
梅雨和竹雪都是陪著薑思文一起長大的,而且都是原本是林家家生子的女兒,竹雪是一級,專責照顧薑思文,而梅雨雖也是一級,卻比竹雪低一些,負責安排薑思文的日常瑣碎。
她們二人幾乎都是不用乾活的,隻需吩咐安排底下人就好,二人手上還常年帶著林愛雨賞賜的玉鐲子。
薑思文回憶著竹雪的講述,心裡不住地為林愛雨惋惜,明明那麼好的出身,卻偏偏碰上了薑緒這種人。
“或許,這就是命運的無常的!”
薑思文在心裡感慨道。
竹雪望著呆呆的薑思文,以為是她困了,便貼心地說道:“小姐,有些晚了,不如熄了燈,早些睡吧。
明日,小姐也要和大小姐三小姐一起去唸書了。”
薑思文點了點頭,可熄了燈後,卻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裡總是竹雪講的那些事情。
也不知過了多久,薑思文才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