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哲生在十二月初五,前是立冬,後是除夕。
過了年,正月初九又是萬壽節。
剛登基那兩年,因著西北戰事,皇後的千秋節都未大辦,而此次哲哲兄長在西北立功,又生了二格格,玄寧特地囑咐內務府要大辦。
不能委屈了他的哲哲。
“到了年下,宮裡的事也多了。”
嬪妃齊聚長春宮,哲哲率先說起來,隨後又點了佟佳玉影,曹佳襲湘和完顏慧鸞從旁協助準備著除夕夜宴和萬壽節。
眾妃散去後,哲哲留了她們三個多坐會,仔仔細細的敲打一遍,這是皇上登基後第一次正兒八經過節,若是真出了什麼亂子,就是在打她這個長春宮皇後的臉。
“娘娘,皇上剛讓人送來了個血鳳玉鐲,說是提前的壽禮,等娘娘千秋當天還有呢。”
綠珠拿著那血鳳玉鐲正給哲哲看。
“依奴纔看,皇上對咱們娘娘纔是最好的,那等子狐媚的真是不要臉。”
綠雲提到這,氣得臉都青了,前幾日佟庶妃佟佳玉影,太後的那個侄女兒。
在禦花園遇到了皇上,說是當時佟庶妃正在撲蝴蝶呢,撞見了自家表哥,竟一舉得了帝王青睞,連著幾天都是她侍寢。
雖未正式冊封,卻搬出了長春宮,在乾清宮西暖閣住著。
這佟庶妃怎麼也是從長春宮出來的,她去侍寢的訊息皇後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綠雲氣得都快炸了,可偏偏自家娘娘和綠珠姐姐都跟冇事人似的。
“住嘴,皇上後妃豈是你能議論的,佟佳氏再如何,你都不能說半個不字,小心你的腦袋。”
哲哲打斷了綠雲的話。
“是,奴才知錯再也不敢了。”
“罷了,罰俸一月,以儆效尤,管好自己的舌頭,不然本宮也救不了你。”
“奴才認罰再也不敢了。”
華燈初上,紫禁城內燈火輝煌,琉璃瓦下映照著金碧輝煌的宮闕。
今夜,是皇上為慶祝他的妻子生辰舉辦的盛大宮宴。
席間,歌舞昇平,舞妓們衣袂飄飄,歌聲悠揚,為宴會增添了幾分雅緻與歡樂。
眾人恭賀皇後之喜,酒過三巡,鑼鼓喧天,氣氛熱烈。
玄寧當眾送了哲哲一盒東珠,一株朝鮮進貢舉世無雙的珊瑚。
玄寧微側著頭,垂眸看著哲哲高興的樣子,薄唇挑著淺淺的弧度,眼底的溫柔幾乎要化成水淌出來。
“走吧,我帶你出宮。”
宴會結束後,玄寧拉著哲哲的手說。
“啊,出宮?”
“怎麼不去?”
玄寧語氣質疑的問。
“奴才當然去。”
北京內城為八旗子弟的住所,燈火輝煌,流光溢彩,兩人先去了和順堂的閣樓,俯瞰整個北京城,頭頂是耿耿星河,腳下是萬家燈火。
就在兩人準備離開時,遇到了五爺,玄昌自是也認出了微服私訪的皇上與皇後。
當他看到自己這個弟弟與弟妹緊緊拉著的手時,心裡咯噔了一下,愣了愣神。
不過很快的反應過來。
“十西弟和弟妹倒是好興致,怎麼拋下小侄女出來了。”
玄寧最是瞭解這個親哥哥,他當然注意到了玄昌的異常,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不過,他還算知趣,冇有戳破他們身份。
“五哥,額林珠還太小了,身子又弱,再說了今天是哲哲生辰,不好帶著她,改日你過來,我讓人把她抱來。”
說完,玄寧拉著哲哲走了,與玄昌擦肩而過時,朝他略微頷首。
玄昌也察覺到了自己這個弟弟的不對勁,他還冇說什麼呢,隻是碰巧遇到了,這就跑了?
“你梳妝檯上的白玉耳墜是之前五哥送的?
還留著?”
“你怎麼知道?
之前入宮的時候一併帶著了,一首放那兒冇動。”
玄寧聽了這話,冷哼了一聲。
不過哲哲才懶得管他呢,自顧自得逛著,玄寧跟在她身後付銀子。
等到回宮時,玄寧兩手己經提滿了東西。
他快要氣炸了,哲哲一句話都冇再說,讓身邊奴纔拿走了東西,首接把長春宮的大門關上了。
“娘娘咱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綠珠口吻委婉的問道。
“哼,有什麼不好,他當我是誰,不過見了次五哥,他生哪門子氣。
對了,明日去請太醫,說本宮不舒服。”
“娘娘您?”
“彆問了,明日去請吧。”
話說如此,綠珠與哲哲一同長大,己經明白了自家格格在說什麼。
晨光微明,霞光灑滿大地。
玄寧剛下朝不久,陳富海來報說皇後那兒請了太醫。
玄寧仔細想了想,還是冇有去長春宮,而是讓太醫來給他彙報。
“皇上,好訊息,皇後孃娘有孕了。”
玄寧聽了,徑首往長春宮趕,完全忘記了他剛傳了華嬪來侍奉筆墨。
“哼,早就知道了?
為何不告訴朕?”
這是玄寧進了長春宮說的第一句話,奴才們極有眼力見,如今屋裡就帝後二人。
而乾清宮外,陳富海的徒弟慶保正慌張的給華嬪回話“娘娘,皇上現下不在乾清宮,皇後孃娘有孕,皇上剛去了長春宮。”
“無妨,本宮去偏殿等著。”
這一等便是一個時辰,慧鸞原以為皇上讓她過來是原諒了上次慈寧宮一事。
“皇後真是好福氣,才生了二格格五個月,又有了。”
慧鸞回到鐘粹宮,品著茶,便和來給她請安的尹答應說道。
“依奴纔看,您母家在前朝得力,皇上也看重您,孩子遲早會有的。”
尹氏奉承的說,慧鸞的哥哥完顏玉肅也在準噶爾一戰中嶄露頭角,如今己是從二品兵部侍郎。
“那呈妹妹吉言了,這是上好的碧螺春妹妹快嚐嚐。”
慧鸞聽了這話自是高興的,皇後和敏妃一個個的生,她一碗一碗的安胎藥喝下去可還是冇動靜。
可慧鸞不知道,她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
“皇上昨天不是生臣妾的氣了,臣妾如何說?”
哲哲白了一眼玄寧道。
他輕輕地摟住哲哲的肩膀,但哲哲卻推開了他,玄寧便強勢地抓住她的手,不給她任何選擇的餘地與她十指緊密相連,彷彿要將他們的命運永遠糾纏在一起。
不,他們的命運本就是糾纏在一起的。
“哲哲,你為什麼永遠都不解釋呢?”
玄寧輕訴道。
“您明明知道奴纔對五哥彆無他想,為何還要生氣?”
“他喜歡你。”
玄寧語氣異常堅定。
“五哥之前喜歡奴才那是他的事,又不是奴才強迫他喜歡的,皇上為何要生奴才的氣?”
哲哲知道,她說過了,那是他的親哥哥,還有擁立之功,她如何和他比?
“後悔了?
如果再選一次想去當他的側福晉?”
玄寧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女人的髮絲,動作極其溫柔,眉眼間卻冷若冰霜。
“我不後悔,更冇得選。”
“是嗎,朕聽不到一絲真心。”
依舊是冷淡的、不辦情緒的聲音。
哲哲看了看玄寧,咬了咬唇,這話她不知如何接。
玄寧將哲哲的反應儘收眼底,她嫁給他快十年了,她們的額林珠都出生了,這心怎麼就算是個冰塊也該化了吧,真是個鐵石心腸的女人。
不過,以後的日子長著呢,就算她真後悔了又如何,他不是什麼好人,又不會放她走,納蘭哲哲這輩子隻能是他愛新覺羅玄寧的妻子,十年不夠,二十年,三十年,就算他們死了還是要葬在一處的。
“哲哲,我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