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醒來時是早晨,正巧主治醫生來檢查。
主治醫生姓周,和林言已經很熟悉了,他今天的臉色比以往任何一回都臭,“再亂喝酒,下次彆來醫院,直接去殯葬場!”
林言笑笑,身體虛弱,嘴角挑得很淺,“周醫生,喝杯水降降火。”
一見她的笑,周醫生就氣不起來了。他做醫生二十年,說來也見過不少人情冷暖,晚景淒涼被人扔在醫院的老人有,但年華正好,回回來醫院都隻身一人的年輕女人卻是少見。
周醫生看她就像看自己的女兒,不由得語重心長的勸說:“林言,現在醫學很發達,胃癌晚期並不就是死症。你還年輕,為什麼要放棄繼續治療呢?如果動手術,還有20%的希望……”
林言打斷他,“周醫生,我還能活多久?”
周醫生把臉一板,“撐死兩個月。”
林言喃喃:“差不多了,應該來得及。”
周醫生知道林言有段坎坷的感情,隻是內情並不十分清楚,止不住又勸,“人活一世,草木一休。林言,聽我一句勸,既然你拒絕治療,何必又把時間浪費在情愛上?不妨出去走走,看看大千世界。”
林言搖頭,溫聲說:“那不是我想要的。”
她想要的,不過是一點愛情,一種圓滿。
周醫生說到底也是個外人,勸人無效,歎了幾口氣出去了。
走前,林言借他手機給給熟識的護工打了個電話,“張阿姨,我是林言……是,又住院了,您這幾天有時間嗎……好,麻煩您幫我買個早飯、兩套衣服、一台手機,還有一個指甲剪。”
打完電話,她饒有興致的舉起雙手,數了數斷甲,一共三個,都是昨天胃太疼時握拳折斷的。
吃完飯又洗了個澡就已經過了中午,林言翻看了幾次手機,冇有最新來電,冇有資訊。
席燁宸不知道她出了事嗎?
躺到下午,精力恢複了一些,終究還是忍不住先給他打了個電話。
執拗的打了幾次,那邊才接起。
“什麼事?”聲音很不耐煩。
林言扯了扯嘴角,問:“你在哪?”
“醫院。”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林言愣了愣,而後一笑,她在想什麼?席燁宸來醫院當然是來看林若南的。
她怎麼能產生他是來看自己的奢望?
這真是冇有自知之明瞭。
林言把臉埋進手掌,肩頭顫動了幾下。張阿姨進來見她這樣子,一疊聲的安慰。
“林小姐,冇事的,冇事的。”
好一會,林言才抬起頭。
張阿姨有些驚訝,“林小姐,什麼事這麼好笑?”她還以是在哭呢。
林言擦擦眼角笑出的淚水,指指自己,“我,我好笑。”
張阿姨不明白。
林言去洗了把臉,又換了身常服,提著張阿姨帶來的果籃,去了住院部18樓。
病房裡隻有席燁宸和林若南兩個人,她敲門進去,在席燁宸冷意森然的目光中,施施然走近病床,把果籃放到林若南床邊。
“今天感覺怎麼樣?”
林若南話裡帶刺的答:“燁宸來問過我好幾次,你們不用擔心,我恢複得很好。”頓了頓,又壓著得意刺她,“不過表姐你的臉色看起來有些差。”
林言在沙發上坐下,展顏一笑,“昨天酒後出了車禍,身體還很虛弱。”
說完看向席燁宸,“老公,你應該去看看我,你說是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