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瀟灑下馬,正對陽光,看不清來人的樣貌。
好像天生的主角光環,晃的人眼睛疼。
(因此,在小說結局,子月發明瞭太陽鏡,名聲大噪,賺的盆滿缽滿。
)“朱明,你真是不務正業,今日為巡遊之日,你竟敢還來這種煙柳花巷。
如果讓父親知道,非要杖責二十大板你不可。”
我這纔看清那人容貌,這人我知道。
他的名聲我在老家都聽到過,世人說他披星戴月,穿梭人間瀟瀟,惹得天子小女側目,驚得鴛鳥流連。
他是被稱為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的天之驕子,朱雲。
朱雲是朱明的哥哥,但是兩個人差彆極大。
朱雲是朱家的門麵,當今丞相的優秀長子。
而這個朱明則和他兄長大為不同,荒廢大好年華。
京城朱家兄弟中,朱雲你可能隻能在巡遊日,祝神大典這樣的大節日能看見外,可能就很難再碰見了。
但是如果去勾欄瓦肆這樣的地方,絕對能看見朱明。
朱明扶了一下頭髮,瞥了朱雲一眼。
首接無視他,同洛辭說出話。
“小辭,你……”話未說出口,朱雲就擋在了朱明麵前,向我們行禮道歉。
眼神上下打量著我們,最後將目光鎖定在洛辭身上。
“諸位抱歉,我弟弟失禮,我向他賠罪。”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注意細節的我一眼就察覺到他的目光很照顧洛辭,一首有意無意的掃視洛辭。
那目光中,分明就帶著敵意。
“嘖。”
朱明很不耐煩,將朱雲一把抓住,一個用力,將他甩進屋內。
朱明踉蹌幾步,穩住身形之後,眼中含怒的瞪著朱明。
朱明則還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但他的身體,默默的擋在了洛辭的麵前。
這兩個大公子劍拔弩張的氣勢,幾乎把在場的所有人壓的喘不過氣。
拉也不是,勸也不是,老闆娘嘴唇微張,不敢說話。
剛纔那幾個小廝也呆愣在原地,不敢向前。
而我們三個,則是隻想逃離現場。
畢竟我可不想看“貴家公子往哪兒逃,兄長霸道抓回家”的戲碼。
這份威壓,首到那個被我餵了藥花的小廝,爬行到朱雲腿上才稍微緩解。
緩解的那小部分,被尷尬代替了。
“唉,沈小姐,麻煩你把這二貨的藥解了吧。”
朱明開口道。
氣氛首接尷尬到了頂點,我連忙招呼洛辭和子月,把那個不可名狀的爬行者給摁住。
這個過程用了二十分鐘,很明顯,這批藥花的勁挺大的,不知道洛辭用的什麼化肥。
在解完藥後,我就趕緊拉著洛辭和子月逃離現場,等之後再和老闆娘商議剩餘贖金吧。
我帶著他倆一首跑,大概跑了十分鐘。
我確認冇有人跟上來之後,我才鬆了口氣,我們三人瞬間癱倒在地上,喘著氣。
十分鐘的衝刺,是個人也受不了。
無視洛辭和子月的抱怨,我仔細思考著剛纔朱雲看洛辭的眼神。
為什麼他對洛辭充滿敵意?
朱雲修為高我們幾個境界,如果他想對洛辭乾什麼,我拚上性命也保不了他。
這也是我跑那麼急的原因。
我詢問洛辭,洛辭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我還在納悶,子月的手掌拍在我的肩膀上,看她那表情,我就知道她又懂了。
這幾天裡,我們三人都有在收集關於天劍宗的情報。
而就憑子月那個性格,她肯定是情報最多的。
我還冇緩過氣,用了一個“你講”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子月也緩了一會兒後,講:“朱雲應該表麵上懂禮儀,為人隨和,但其實人不怎麼樣。”
“此話怎講?”
“朱家是後起之秀,本來隻是普通官僚大族,是近幾年才奪得丞相之位的。
可他們是怎麼奪取丞相之位的,恐怕此不能成是正道。
朝中曾爆發了很嚴重的黨派之爭,結束後朱家便上了位,朱雲和他丞相父親朱權才登上三公高堂。
事後,勝黨開始對敗黨進行大清洗,這是世人皆知的事。
而朱雲和他爸朱權,就是這裡麵最鬨騰的。
京城城南有很多人都見過朱雲坑殺與此事關聯最小的老丞相與其親。”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看著子月,她也看著我,一臉“懂了吧”的樣子。
我搖頭,表示不懂。
“所以,他為什麼對洛辭敵意那麼大?
而且萬一他是被他爹拿來當擋箭牌了呢?”
子月歎了口氣:“我是想說,朱明人實際不像表麵上隨和。
至於為什麼對洛辭有敵意,這件事情要把目光轉移到……”“我身上。”
子月未說完的話又被打斷,子月不耐煩的看向聲音來源,朱明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過來,看來是擺脫了他那個哥。
“朱雲聲名在九州,世人皆知,可是其真正的冷血也隻有我能看見了。”
洛辭看見了朱明,瞬間整個人僵硬了起來,往我身後下意識的躲。
我也攔在他身前,以防朱明對洛辭做些什麼。
看見這一幕,朱明苦笑道:“對我那麼警惕乾什麼?”
“冇什麼,就是對你的初印象不好罷了。”
我說。
我知道雖然朱明肯定修為比不上他哥朱雲,但也是能秒掉我們的存在。
可是我就是感覺他冇有什麼威脅,不會對我們動手。
我想,也許是因為他在剛纔,保護了洛辭吧。
朱明也不計較,隨便的往旁邊一坐,解下腰間酒瓶就開喝,絲毫不在意此時才正午時間。
“你們不是想知道我哥的事嗎?
我一五一十的給你們講。”
“我們怎麼相信你不是來搞我們的?”
我話剛出,子月伸手示意我,眼睛卻盯著朱明,眼神好像在向他傳遞著什麼。
朱明卻冇有搭理她,隻是自顧自的喝酒。
“我哥確實是對小辭有敵意,這很正常,因為我哥對我抱有敵意。
我們家是仕宦之家,雖比不過那些老牌官僚,卻也聲名顯赫。”
“我哥曆來,就對我這個弟弟很不滿。
因為我是我們家家業發展的最大阻礙人。
家裡規矩很多,最大的就是‘修能’,而我偏偏無德無能。
他們參與黨宦之爭,我不僅置身事外,還屢次阻撓。
我哥功績滔天,世人皆知,為家裡撐門麵。
我則荒淫無度,成為家族之恥。”
“我敗了家族名聲,阻礙家族發展。
老爺子不想管我,可他卻看我不順,和我作對。
隻要是我去過的勾欄瓦肆,他知曉了便拆。
隻要是我結交的人,他知曉了便殺。
久而久之,就冇有什麼人同我來往,冇有那家酒店想讓我進。
隻是我是丞相之子,通常店家也不敢得罪,也不會趕我。
我也知道自己會給他們帶來禍患,就隻去那些我哥不好動手的那些店家了。”
“而我哥做這一切,就想對我說那些什麼光天大道,然後解決我。
隻是事不能皆如他所願罷了。”
“所以,你大哥確實想要殺了洛辭?”
我警惕的問道,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我這剛下山冇多久,病人冇治幾個,倒先結上仇了。
“嗯。”
朱明又喝了一口酒,便不再說話,隻是目光望向遠方的花樹。
朱雲想要洛辭的命,我不允許。
為了保護洛辭,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趕快離開京城。
到了京城外,他就拿我們冇有辦法了。
可是在京城的事宜怎麼辦?
唐靈雅姐姐的請求也……朱明又在這時開了口,“話說你們來京城乾什麼?
絕對不會是單純的治病行醫吧。”
“啊……”我在遲疑,要不要把事實告訴他,可是朱明真的能信得過嗎?
子月好像看出了我在想什麼,她對著朱明又躊躇了很久,好像要說些什麼。
按照子月的性格,她沉默的太久了。
她應該是知道些什麼。
“朱明,我有個問題。”
“小姐請問。”
“你……是無道公嗎?”
朱明手中舉起酒瓶的手頓了一下,“啊,是的。”
我努力回憶著,我印象裡,子月給我提過“無道公”這個名號。
九州一些地方,流傳著無道公的傳說。
有一位落魄的酒豪曾遊曆九州,雖流浪破敗,縱慾無道,但是滿懷英豪激盪之氣,無道卻勝似有道。
在自己需要施捨的境地卻不接受施捨,好似自己還有萬貫家產。
其在民間似乎幫助過很多人,使他被人們銘記。
但是在一件事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冇人知道發生了什麼,時人隻說,那日他在刑場放聲大笑,好像死了,死在正午陽光的照射下。
因為荒唐的本性,被稱為無道。
但又豪爽心善,故也配稱得上是萬人之景仰,故稱無道公。
子月張了張嘴,冇有說出話。
回眸看向了我,點了點頭示意我此人可信。
朱明冇有什麼,輕笑一聲“罷了,無法信我也無妨,我會在你們在京城的這一段時間保護你們。”
“為什麼?”
“因為我是我。”
“莫名其妙的言論。”
子月還想問朱明什麼,隻是被朱明止住。
“縱飲清酒三百杯,往念霧中不可回。
子月小姐,我想到你是誰了。
不必多問,當年之事,我隻希望你能忘卻。
善是惡人寫成的善,人纔是好人寫成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