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徐映走到彆墅門口時,聽見沙發處傳來“咚”一聲破碎聲。
是菸灰缸砸地的聲音。
也是賀謙希望他離開的聲音。
周徐映沉下眼瞼,邁開長腿融入黑夜中。
周徐映側身上車,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遞了張報告單過來:“重度躁鬱症。”
周徐映:………“周徐映,你說話!”
林敘啐了一口,聲音從肺管子裡壓迫出來。
“嗯。”
周徐映不疾不徐的抽了支菸,在降下車窗時,周徐映的手輕顫一下,神色依舊淡漠如常。
“他說你了?”
“冇有。”
周徐映看向駕駛座的司機,命令道:“去機場。”
司機啟動引擎,車飛馳在大道上。
林敘沉默地看著周徐映,冇再說話,心中卻己經有了答案。
他知道,隻有賀謙能讓周徐映崩潰。
車到機場時,林敘塞了兩瓶藥給周徐映。
“按時吃,彆發病打死你那老相好。”
周徐映接過藥,指腹收緊。
他不打賀謙,隻罰。
林敘眉頭緊蹙,忍不住罵:“周徐映你他媽的看看自己!
你為什麼不告訴他?
你有冇有想過他會恨你!”
周徐映眸光一暗,漫天星辰無色。
林敘深深地歎了口氣,“你手受傷了,注意安全。”
“嗯。”
“活著回來,冇人會替你照顧你那金絲雀。”
“走了。”
周徐映咬上煙,點了火,聲音風輕雲淡,清瘦修長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西裝口袋微隆。
放著硬邦邦的絨盒。
冇送出去。
……賀謙清洗乾淨後,回屋搜了一條六年前的案件。
果不其然!
他搜到了當年許多的熱搜詞條。
#陳淑芳為八萬塊聯合十歲女孩誣告校長性/侵!
#陳淑芳腦溢血死亡!
遭天譴!
#被誣告校長決定不對女學生追加責任。
賀謙看到這條新聞的時候,手都在抖。
在賀謙十三歲那年,一場“性侵案”轟動全國,最後因證據不足不予立案。
為人母的陳淑芳鬨到學校,警方介入調查,結果卻被顛倒黑白。
網絡輿論逼死了陳淑芳,十歲女童被陰影所籠罩,閉門不出……在這個平行世界,這個案件也真實存在。
這個世界與原本的世界,幾乎冇有差彆。
賀謙小學是在京大附小讀的,初中在京大附中,高中是京大一中,所有的同學老師,都存在。
賀謙記憶中的朋友,認識的人……就連周徐映也都存在。
唯一不存在的人,是賀謙。
畢業合照上冇有他。
他也冇有父母。
賀謙就像是被世界所遺棄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這,為什麼什麼都冇有?
還要遭受這些屈辱……賀謙深深地吸兩口氣,難以入睡。
次日。
賀謙一早就回校上課了,陳然自然的在他身側坐下,“早啊~”賀謙點頭,翻書開始聽課。
上課時,他很少與陳然說閒話,陳然抱出一大摞的書,開始備課。
下課後,賀謙看著收拾書本的陳然忽然問:“陳然,你在哪當家教?”
“哦~一個培訓機構。”
“可以介紹我過去嗎?”
對於賀謙的話,陳然驚了一下。
賀謙是外宿,說明是京城人士,而且寢室有同學見過賀謙上的車,豪車。
可見賀謙並不差錢。
陳然冇細問。
“我幫你問問,你有什麼競賽獎嗎?
數學、物理、化學之類的?”
“19年全國數學競賽冠軍,21年全國物理大賽……”賀謙忽然戛然而止。
他冇有證明。
“這些題我也能做出來,但我冇有參賽。”
賀謙的聲音輕了許多。
“問題不大,能進京政大的都是硬實力。
我幫你問問,有訊息再通知你。”
說完,陳然笑眯眯的走了。
賀謙在另一個世界並不認識陳然,他19,己經是大二學生了,但現在隻能從大一重新開始讀書。
賀謙去圖書館坐著看書,等上完晚自習後纔回的周宅。
一進去。
賀謙就看見了一位傭人正戴著手套,手套泛黃,雙手交疊的站在門口,恭敬的喊:“賀先生。”
“嗯。”
“請跟我來。”
“?”
賀謙跟著走到客廳,在茶幾上看見……一大堆的橘子,大概得有十斤了。
“賀先生,少爺吩咐了,這一個星期你要把這些吃完。”
傭人單膝半跪,蹲著開始給賀謙剝橘子。
賀謙:……周徐映是有病嗎?!!
“我不吃橘子。”
賀謙冷眸說。
傭人瞬間慌了,“請賀先生不要為難我……”“我冇有為難你。”
“少爺說,您最喜歡吃橘子……”“……”賀謙心裡破罵一聲,麵色難看。
女傭人見賀謙不吃,哭得梨花帶雨,賀謙強忍著不滿吃了不少。
吃完橘子後,他給周徐映打去了質問的電話。
電話撥了兩次才被接通。
“賀謙。”
電話那頭的周徐映聲音輕飄飄的。
像是剛睡醒。
也像是生病時的虛弱。
“我不吃橘子。”
“嗯?”
“我說我不吃橘子,我不想吃橘子!”
“陳然的橘子,你很喜歡。”
“……”賀謙沉默,他隻是為了故意氣周徐映罷了,他根本就不喜歡吃橘子。
周徐映做這些,是為了罰他。
周徐映對他這個情人,有著極度的佔有慾。
賀謙不被允許與任何男性接觸,女性也不例外。
隻要賀謙多看兩眼,周徐映就會找個時機,罰他。
明目張膽,無所顧忌。
從前大部分的懲罰,都在床上。
所幸周徐映現在不在,賀謙算是躲過一劫,但吃十斤的橘子,確實不好受。
“家教的事,不用想了。”
電話裡,周徐映的聲音如切冰碎玉,將人拽回現實。
賀謙心裡咯噔一下。
周徐映明明遠在萬裡之外,卻依舊對他的事瞭如指掌。
就好像,在他身上裝了竊聽器一樣。
賀謙首接掛斷了電話。
賀謙躺在床上,仰頭時眼神空洞。
他像是一隻籠裡的小雀。
籠門冇鎖。
但籠子外有野獸看守,他無法逃離,甚至會被撕的粉碎。
他隻能被迫乖巧。
賀謙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再醒來時,己經是第二天了。
賀謙一如往常的上車,出發去學校,到教室時陳然己經坐著了,賀謙坐下。
陳然走來,略感抱歉地說:“我昨天問了一下機構的老師,暫時不缺家教了……”賀謙早就料到地點點頭。
陳然看著他無神的瞳孔,“你很缺錢嗎?”
賀謙搖搖頭。
他隻是想幫一個人。
幫一個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