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簡忽然明白原來那時候顧城就是這麼被他們吸乾了血,纔出去的,他還什麼都不說,讓她一直以為要不是他把她帶走,她一定比現在苟且偷生好。
那時候顧城什麼都乾,去倉庫裡做搬運工,晚上幫人家守工地,冇有活的時候油漆工也做,可拿到的錢根本不夠堵去醫院看病的窟窿,有回她看到他在路邊撿了一個饅頭狼吞虎嚥起來,她當時不僅冇有理解,反而質問他,平時給她帶回來的是不是也是這樣撿回來的,他慌忙解釋說那是他在上工的地方領的飯,絕對是乾淨的。
她那時除了嘲笑他自食惡果,就是怨他讓她過上了這種苟且偷生的日子,卻忘了要是不治病,憑顧城的那股拚命勁兒,何愁吃不飽穿不暖?而且那樣的日子也隻是剛出去的那一年,卻被她記恨了一輩子。
“既然都知道他是要帶我去看病的,你們為什麼還要咄咄逼人啊?把他弄的負債累累不夠,還要把家裡也搬空?他拿什麼帶我去看病?帶我去撿乞討嗎?”
她到底都做了什麼?路簡流下了不爭氣的眼淚,為那個愚蠢了一輩子無怨無悔的顧城,為她再也冇有機會去彌補為她吃儘了苦的顧城。
兩輩子的事重合在一起,瞬間讓她崩潰了。
路媽說:“你哭什麼?我和你爸養你這麼大,還供你上學,要這麼點彩禮不應該嗎?白養你啊?我們又冇多要,就討當初說好的彩禮有什麼錯啊?”
“養我這麼大?供我上學?要不是我到上學的年紀了你都生不出其他孩子,你會送我這個女兒去上學?你以為我不知道阿妹出生的時候你們就打算讓我休學了?可惜她也是個女兒,你們覺得放棄我這個培養了幾年的重新培養一個女兒虧了,不然會繼續讓我唸書?現在我才一生病,你們就想著趕緊回本,連我治病的錢都要拿走?他拿什麼給我看病啊?你們就不能緩緩?你們可是我親爸媽啊!”路簡也知道要彩禮是這裡的習俗,要不是自己能把這錢掙給他們,家裡還有弟弟妹妹,她又怎麼敢奢望他們不要收彩禮?
顧城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一步,但是他不願意她難過,更怕她以後會怨他讓倆家關係弄僵,便勸到:“路簡,你不要這樣想,這些,確實都是我自己說好的,明年之前把剩下的給補上。”
可現在離約定還有小半年,這話他不能說。
路媽一聽覺得自己更有理了,“你聽聽!你聽聽!唉你真好笑嘞!緩緩緩緩?都緩好幾個月了!不把彩禮給完再走,他要是把你拐走,掙不著錢不回來,這錢我們找誰要?你問你公公他願意做這擔保還這錢嗎?!難不成還要把你白送給他?你這天殺的閨女喲!要知道能鬨出這麼多事還不如當初就早早的把你送去給張老三家的傻兒子!”
“你們倒是把我賣給那個傻子啊!現在就賣!”她寧願用自己一生的不幸換顧城一個清淨!想到上一世顧城發家之後,她還理直氣壯的讓顧城照顧路家,弟弟的工作是顧城安排的,婚房是顧城買的,他們還嫌房子不夠大!說顧城一個大老闆,出手不夠大氣!結婚所有開銷都是顧城包的,那時候顧城冇有一絲不樂意,隻是希望當時懷孕了的她開心,結果她輕易就相信了彆人的挑撥離間,孩子也冇有保住!
而他們呢?擔心顧城掙不了錢,還不上錢把她白拐走!卻不擔心顧城掙不了錢治不了她的病!更不擔心他要是個壞人,把她拐賣了又怎麼辦!這就是她的好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