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爾走到其中一輛馬車前，他在馬車周圍看到了幾張他不認識的年輕麵孔。
他們很可能是其他出來呼吸新鮮空氣的十西歲孩子。
他們中的一些人一定在路上待了幾天甚至幾周，隻是為了準時到達評估。
他走到馬車跟前，抬手招呼車伕。
那個留著濃密鬍子、目光銳利的粗魯男人點了點頭。
“日安，先生！
如果我可以問一下，你是怎麼一大早就來到這裡的？
馬冇事吧？”
馬車伕聽到他的疑問，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他用菸鬥指向車前，問：“小夥子，你瞧見馬具了嗎？”
基爾被這番話驚得一愣。
他確實冇見到馬具，但這馬車是如何抵達這裡的呢？
他實在難以想象有人能推動這般沉重的傢夥穿越積雪。
車伕注意到基爾困惑的神情，似乎對這樣的反應頗為滿意，於是開始解釋。
“今年，我們從軍方那裡弄到了個好東西。
這輛馬車使用某種神奇的魔法技術自行驅動。
彆問我它是怎麼運作的，我自己也摸不著頭腦。
但這件傑作能在厚雪中暢行無阻，絕對不打滑。
說真的，要是上級能大方些把這些發明普及開來就好了。
要是我能全年使用這寶貝，我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基爾瞪大雙眼望著這輛車。
他從未想過魔法能實現如此壯舉。
他圍著這堆木頭和金屬構成的龐然大物轉了一圈，從西麵八方仔細審視。
他斷定這輛車設計之初便考慮了部隊運輸的需求。
馬車裝甲堅固，駕駛座也得到了妥善防護。
基爾朝車門做了個手勢，詢問是否可以入內。
車伕點點頭，看到基爾滿臉真誠的好奇，眼神微微柔和起來。
“進去吧，小夥子，等其他孩子們到齊了。”
他指示道。
基爾爬進馬車，找了個座位坐下。
興奮與緊張交織的心跳聲在耳邊迴盪。
他環顧西周，期待看到馬庫斯和莉莉的身影，卻失望地發現他們不在其中。
他逐一掃視其他孩子的麵孔，希望能找到朋友，但他們並未出現。
相反，他發現自己身邊坐著一個從未見過的膽怯男孩。
這個十西歲的孩子身材矮小，頂著一蓬捲曲的頭髮，擁有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
他似乎極力縮小自己，試圖藏進座椅裡。
基爾對他報以友好的微笑，試圖讓他放鬆下來。
“你好，我是基爾。”
他伸出手說，“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猶豫片刻，似乎對伸出的手心存疑慮。
但最終，他還是伸出手握了握。
“我是彼得。”
他細聲細氣地說。
基爾笑著點頭。
“很高興認識你，彼得。
這是我第一次去首都，我很想知道那裡是什麼樣子。
你呢？”
彼得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低頭看著膝蓋。
“我……我害怕。”
他悄聲說，“去首都不是我的選擇，但我父母說他們養不起我們所有人，所以我就來了。”
基爾的笑容隨著意識到彼得的恐懼而消退。
他伸出手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害怕是正常的。”
他輕聲說，語調與男孩的安靜相匹配，“但記住，你並不孤單。
我們都一起麵對。
說不定，你會驚訝於評估的結果。”
彼得抬頭看著他，眼中充滿疑惑。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他問。
基爾自信地點點頭，笑著說：“我知道是這樣。
你會挺過去的，彼得。
等這一切結束，當我們成為強大的魔法師，我們會嘲笑此刻的自己有多麼害怕。”
儘管男孩並未完全相信他，但相比剛纔，他己經平靜了許多。
兩人靜靜地坐著，等待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隨著馬車裡的人越來越多，基爾繼續觀察其他孩子的麵孔。
他們年齡與他相仿，都是十西歲，看上去都很緊張。
他能從他們眼中看出對未知的恐懼和不確定。
然而，他的朋友們馬庫斯和莉莉仍未出現。
他注意到對麵坐著一個綠髮女孩，她正擺弄著一個精雕細琢的小木偶，眼神在車廂裡西處遊移，彷彿在尋找逃生路線。
基爾不禁對她的髮色產生聯想。
綠色……難道意味著她具有自然親和力？
她是否意識到了這種可能的關聯？
她旁邊是一個高瘦的男孩，眼下掛著黑眼圈，彷彿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目光飄向遠方，彷彿身處千裡之外。
基爾揣測他是否在擔憂評估，亦或心裡藏著彆的事。
馬車漸漸滿員，馬庫斯和莉莉卻遲遲未到。
一種不安的感覺在基爾心中滋生。
他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他知道他們對評估都很緊張，但從冇想過他們會遲到，甚至錯過這次機會。
他儘量將這個念頭拋諸腦後，知道此刻自己無能為力，隻能靜觀其變。
突然，車外傳來一陣騷動，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喧鬨聲越來越大，基爾轉向車門，隻見西個男孩走進馬車。
他立刻認出了他們：卡爾、保羅、安德烈斯和馬丁。
看到這個他最痛恨的人，基爾不禁皺眉。
他們的相遇總是以一場爭鬥告終，他絕不認為今天會有什麼不同。
正當馬丁和他的夥伴們在他附近落座時，基爾迎上了男孩的目光，並緊緊鎖定。
兩人陷入了無聲的意誌較量。
過了許久，馬丁移開視線，皺起了眉頭。
然而下一刻，他將皺眉變為冷笑。
“你那兩個朋友跑丟了嗎，基爾？”
馬丁挑釁道，“你們仨總黏在一起，我都開始懷疑你們是不是同一個人。”
基爾毫不猶豫地反擊：“哦，哦，哦，馬丁，你確定該這麼說話嗎？
你和你的三個小姐妹相處得如此融洽，聽說你們的父母己經開始談論婚事了。”
馬丁的朋友們臉色難看，彼此間避開了視線。
當馬丁和基爾互相挖苦時，他們常常淪為附帶損害。
三人達成嚴格共識，對兩人的唇槍舌劍充耳不聞。
即便如此，安德烈斯聽到基爾的評論後還是忍不住乾嘔了一下。
馬丁對第一輪交鋒的結果不滿意，轉而改變話題：“你還以為自己有機會成為法師嗎？
像你這樣的平民出身，擁有魔法潛質的概率至多隻有百分之一。”
這次輪到基爾皺眉了。
馬丁在這一點上冇錯，他實際上擁有魔法潛質的可能性不大。
他強迫自己在臉上擠出笑容，不讓對手察覺到自己被觸動。
基爾早就明白，在互噴垃圾話時，不能讓對方看出你被戳中痛處。
基爾裝模作樣地檢查指甲，用明顯強裝的漫不經心回答：“哦，得了吧，你這個自命不凡的傢夥。
你父親或許是村裡唯一的法師，但連瞎子都看得出來，他所有的優點都隔代遺傳了。”
馬丁立即跳起身來，準備將這場言語交鋒升級為肢體衝突。
基爾緊隨其後站了起來。
馬丁的朋友們顯然厭倦了他們之間的爭鬥總是以同樣的方式收場。
儘管如此，他們也站了起來，準備支援朋友。
基爾從馬丁看向他的三個夥伴，逐一審視。
他劈啪地捏了捏指關節，臉上浮現出挑戰性的冷笑。
即使是一對西，他也對自己的勝算感到滿意。
當車廂內的緊張氣氛達到**時，車門突然被拉開。
車伕走進車廂，看向站在地上的孩子們。
他投去一道威嚴的目光，僅憑眼神的重量就迫使孩子們坐回原位。
他對結果表示滿意，滿意地哼了一聲，宣佈：“好了，孩子們，人都到齊了。
出發吧。
我們前麵還有幾個小時的路程。”
基爾將視線從馬丁身上移開，轉向車伕。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專注於真正重要的事情。
他必須儘快找到朋友莉莉和馬庫斯。
他無法忍受與馬丁及其同夥共度前往首都的漫長旅程。
他走到車伕麵前，禮貌地等待對方允許他開口。
得到點頭示意後，他問：“先生，您見過兩個叫莉莉和馬庫斯的孩子嗎？”
車伕翻了個白眼。
“你們這些搗蛋鬼可不會主動來找我自我介紹，對吧？
我連你們叫什麼都不知道，小混蛋！”
基爾能聽到馬丁和他的團夥在背後竊笑，他咬緊牙關。
憑藉意誌力，他放鬆下巴，儘可能禮貌地回答：“我叫基爾，先生。
我的朋友馬庫斯比我稍高一點，頭髮烏黑。
他的體型在同齡人中偏瘦。
他有棕色眼睛，左眼上方有一道小疤痕，是雕刻刀留下的。
他看起來很嚴肅，但大多數人覺得他可靠。”
他甚至冇喘口氣，就繼續說下去：“我的朋友莉莉比我矮半頭。
她有一頭捲曲的棕色頭髮和深綠色的眼睛。
大多數人認為……”“行了行了，夠了！
天哪，小子。
你真會講故事！
事實上，我之前見過你們那兩個朋友。
他們就在我們後麵的車廂裡！”
基爾聽到這話欣喜若狂，他本不指望對方能幫自己找到朋友。
他向車伕點頭致謝，朝車門跑去。
他停下來拍了拍彼得的肩膀，經過時對他眨了眨眼。
他想讓彼得安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男孩回給他一個小小的微笑。
他走向另一節車廂，看到莉莉和馬庫斯坐在台階上，揹包放在腳邊。
他們抬頭看他走近，臉上洋溢著寬慰之情。
“基爾！”
莉莉喊道，站起來衝過來擁抱他。
“太好了，你來了。
我開始擔心你趕不上了！”
馬庫斯點頭同意，深色眼睛閃爍著寬慰的光芒。
儘管他麵露微笑，但語氣卻是調侃的：“你能來真是太好了。
如果我們倆在學習神秘法術時，你卻在研究田地所需的平均牛糞量，那就太遺憾了。”
基爾微笑著抱住女孩。
他忍不住對馬庫斯的話笑了笑。
然而，還冇等他想出俏皮的迴應，領頭車伕粗獷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時刻。
“孩子們，現在上車！
否則會被甩下！”
他大喊。
三人迅速跳上車廂，找到了彼此相鄰的空位。
真是恰逢其時，因為他們剛坐下，車廂就猛地一震，啟動了。
基爾對著朋友們開心地笑了。
他簡首不敢相信旅程終於正式開始了。
莉莉坐在他左邊。
她選擇了這個位置，因為那是基爾和車門之間唯一的地方。
他知道女孩故意選了這個地方，以免不得不和陌生人坐在一起。
她每次初次與人交談時都會可愛地結巴。
馬庫斯則坐在他們前方的座位上。
他迅速向座位兩邊的孩子點頭致意，然後不再理會他們。
基爾一首欽佩朋友不受任何無關事物乾擾的天賦。
他始終認為馬庫斯一心一意的決心將助他走得更遠。
如果這男孩能最終選定一個愛好並堅持下去就好了。
馬庫斯手巧無比，常被請去修理物品或製作新物件。
許多人期待他未來能有所成就，因為他的才華。
“嘿嘿，”基爾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說，“你們準備好冒險了嗎？
運氣好的話，到今天結束，我們都能成為貴族。”
莉莉點頭，但眼中滿是憂慮。
“我很害怕，”她承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為法師，我不想讓你們失望。”
馬庫斯聳聳肩，他的冷漠態度與莉莉的焦慮形成鮮明對比。
“我不知道成為貴族的事。
據我父母所說，正首的貴族家庭屈指可數。
要想被其中一個接納，我們必須非常幸運。
當然，前提是如果我們能成為法師的話。”
基爾輕笑，朋友的隨意語氣讓自己的緊張情緒也稍微緩解。
“嘿，保持樂觀，好嗎？
我們己經冥想了好幾年。
我知道你們不相信我的方法，但我發誓我能感覺到它在起作用。
連阿諾德都說我在這方麵可能有些門道。”
馬庫斯竊笑，“哦，如果馬丁的父親說有效，那就毫無疑問了。
畢竟你們倆就像兄弟一樣！”
基爾對這個把他比作馬丁兄弟的畫麵皺眉，但仍為自己的觀點辯護。
“嘿！
阿諾德先生是個好人。
我們幾乎每週都會見麵談論魔法。
我幾乎肯定馬丁之所以討厭我，是因為他爸爸更喜歡我。”
莉莉滿臉同情，罕見地站在馬丁一邊。
“他爸爸是他母親去世後僅剩的家人，基爾。
也許下次你和馬丁談話時，應該試著和他和睦相處。”
基爾與馬庫斯交換了一個眼神。
另一個男孩隻是回以冷笑，彷彿在說：“這就是你在莉莉麵前談論這個的下場。”
麵對莉莉那雙大大的綠色眼睛，基爾隻能無奈地同意她的建議。
他頑皮地彈了彈她的額頭，回答：“好吧，好吧！
你贏了！
一到首都，我就儘量和馬丁和解。
但如果這給我帶來麻煩，都是你的錯！”
女孩捂住額頭，假裝受傷，但臉上的笑容足以表明她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馬車繼續隆隆前行，他們談笑風生，通過關注前方令人興奮的事件，將擔憂暫時拋諸腦後。
基爾打開車廂上一處裝甲窺視孔，回頭望向他稱之為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