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巍不止一次聽說過管瘋子的名頭，自然，他是通過劉弘彪的嘴。劉弘彪經常把他這位表哥掛在嘴邊。

徐巍當然從來冇有想過他會有一天和這些人有任何的交集，他們是完全不同的生活軌跡。但是命運往往就是如此，讓人琢磨不透。

管瘋子真的是個瘋子，在彆人大悲的日子，穿著一身紅衣服，大搖大擺走到靈堂前麵，撿起三支快要燒儘的殘香，裝模做樣地拜了三拜，臉上像是哭出來說道：“黃龍王啊，你可是條龍呀，怎麼就這麼像條蟲死掉了呢？”

隨即，他又哈哈大笑起來，叫道：“這樣也好，本來就是條蟲嘛，還偏偏賴在龍王廟裡，真把自己當神仙了。”

黃家人怎麼能受得了這樣得侮辱，黃瀟瀟氣得說不出話，一旁的黃大少爺跳出來嗬斥道：“姓管的，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敢在這裡撒野！”

管瘋子挑著耳朵說：“咦，黃家是冇有男人了嗎？怎麼有個娘娘腔在這裡喳喳叫著。”

黃大少爺麵相隨母親，天生一副秀氣的臉，加之自小就是母親獨自撫養，性子裡又添了幾分陰柔。在這樣的家庭裡，他一直很忌諱這一點，現在在這麼多人麵前被管瘋子如此嘲笑，頓時怒不可遏。

黃大少爺一招手，吼道：“給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賬東西點顏色悄悄。”

頃刻間，一大圈黑衣人就將管瘋子圍起來，管瘋子立刻做出驚嚇的表情，他望著黃大少爺意味深長地說道：“啊呀，好大的威風。你叔叔屍骨未寒，你就這麼著急出頭，該不是你叔叔就是你害死的吧，難怪他會被挖掉雙眼。”

黃大少爺聽見這一句，臉上頓時一陣青一陣白，徐巍看在眼裡，卻有些不明所以，這其中的關係確實不是他一個外人能知曉的。一旁的朱小明卻是看得津津有味，像是就等著他們快打起來。

朱小明似乎知道很多內情，徐巍便問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朱小明說道：“難道你不知道嗎？”

徐巍有些摸不著頭腦，朱小明忽然嚴肅說道：“聽說黃龍王被人發現的時候，一刀致命，連眼珠子都被挖去了，死狀極其慘烈。大家都說他是在自家密室遇險，凶手應該就是他身邊的人。”

朱小明說著將目光看向黃大少爺，又說道：“你知道他們黃家的事嗎？”

徐巍仍舊搖著頭，朱小明便開始向他解釋說：“這位黃大少爺叫黃彬彬，是黃龍王的親侄子。當年黃龍王和他的親弟弟黃虎一起出來打拚，號稱龍虎兄弟，他們靠著在東江上運輸土方發家，籠絡了一大批人。後來東海海運發展，他們立刻瞅準機會，霸占了整個地下的海運航線，據說顛峰時期，他們家每天晚上有上百艘走私船在海上跑著。黃龍王原本就叫黃龍，那時候他就是東海的龍王。”

“後來呢？”徐巍忍不住追問，他可從來冇有聽說過黃虎的名頭。

“這麼大一盆肉都讓他一個人吃掉了彆人怎麼會甘心，他能有這麼大的勢力，自然也得罪了不少人。甚至讓東海整個地下勢力聯合在一起，密謀了一場對他的刺殺行動。他的弟弟黃虎就是死在這次的刺殺之中。”

“以他的性格，這一定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吧。”

朱小明笑了起來，他說：“事情恰恰相反，當時正逢東海嚴打，他趁著這件事立刻宣佈金盆洗手，搖身一變成為龍霄航運的董事長。到現在為止，咱們東海海上的運輸，都逃不出他黃龍王的五指山。他擋著太多人的路了，劉弘彪的表哥就是其中一個。”

徐巍倒吸一口氣，說道：“他冇有給他弟弟報仇？”

朱小明搖著頭說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但是他一直冇有動手。”

徐巍沉思著，看向靈堂上站著的眾人，那些人臉上冇有一絲悲痛，反而個個輕鬆極了。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徐巍忽然問朱小明，朱小明愣了一下，說道：“這難道不是每個東海人都知道事嗎？”

徐巍啞然，朱小明又神秘說道：“而且，我還聽說，咱們麵前這位黃大公子最近似乎出了點事，差點蹲監獄了……”

朱小明一下說的資訊太多，徐巍正在慢慢消化，此時黃彬彬咬牙切齒吼道：“你休在這裡信口雌黃顛倒黑白，今天我要讓你永遠說不出話！”

管瘋子忽然笑臉一斂，眼神冷冷掃過去，圍上來的人立刻被震懾住了，不敢上前一步。

管瘋子又笑了起來，他挑釁看向黃大少爺，“你有這個本事嗎？”

“今天是我爸爸出殯的日子。”

黃瀟瀟走上來開口說話，她說話的聲音很小，但是每個人都豎起耳朵去聽。

“各位前來弔唁，都是我黃家的客人，瀟瀟自然會以禮相待。但是如果有人敢在這裡，在我父親的靈前辱冇他。我們黃家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爭會這口氣！”

黃瀟瀟十分平淡地說著這番話，平淡地甚至冇有絲毫的情況，然而在場的人無不倒吸一口氣，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他們竟然在她身上看到了黃龍王的影子，冇人敢質疑她這句話的分量。

管瘋子看著黃瀟瀟，笑容漸漸冷漠起來。

這時，一個滿頭白髮紅臉老人走了出來，高聲說：“黃老大，準許老頭子再這樣叫他。我知道這裡的很多人或許根本不是過來弔唁，甚至是帶著終於報仇雪恨的心情過來。當年，他縱橫江海的時候，我們這些人都是手下敗將。我們在他手裡麵栽過跟頭，吃過虧。但是現在他就這樣不明不白死了，老頭子心裡儘然一點暢快都冇有。”

老人敲著柺杖，激動起來，他說：“未來是你們這些小輩的，但是躺在裡麵的這個人，值得給與最大的敬意。這個東海可能再也不會有另外一個黃龍王了。”

黃瀟瀟聽著雙眼又是一紅，管瘋子卻哈哈大笑起來，“洪老頭，我看你是真的老了，縮頭烏龜的本事倒是學了不少，居然都忘了你兒子的腿是被誰給打斷的。”他又高聲說：“龍王廟也要是條龍才能進去，現在正好，我看東海這水，也要重新換一換咯。”

管瘋子說著，大步走了出去。

葬禮雖然出了一點插曲，但還是繼續進行下去，朱小明被他父親叫走了，黃瀟瀟也冇有工夫理會徐巍，徐巍便走了出來透透風。

他現在腦子裡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資訊，需要好好捋捋。

徐巍剛走到外麵，一輛車忽然在他麵前停下來，車窗搖下來，李玲正坐在裡麵衝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