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方糖對身高的執念，方小止晚飯整整吃了三大碗米飯。

平日裡，挑食到不行的老幺，忽然這麼能吃，把全家人都驚到了。

方小東湊到蘇婉耳邊：“有糖寶真好，還能治小止的挑食病。”

方小西：“他啥都不樂意吃，瘦了吧唧的，走在路上，我都不好意思跟彆人說他是我弟弟！現在好了，有糖寶能治他。”

方小止一點兒都不在意幾個哥哥的取笑，打著飽嗝兒站起來，堅定地宣佈：“我一定會讓糖寶叫我哥哥！”

說完，就往裡屋走。

奶奶秦沐香問他：“你乾啥去嘞？”

方小止頭也不回：“我去睡覺，媽媽說，睡覺也能長個子！我要長高高！”

眾人：“……”

又是一陣鬨堂大笑。

方小東發現，自從糖寶來到他們家以後，家裡的笑聲似乎一下子多了起來。

晚飯後，蘇婉忙前忙後，刷碗、打掃，燒水給幾個兒子和小糖寶洗漱。

方家的三間小平房就在陸家彆墅的院子裡，靠著北牆根兒，以前是雜物房。

並排三間房，中間一間用來當做客廳和餐廳，奶奶秦沐香的床靠西牆邊鋪著。

東邊房間用磚頭壘了支架，架了一塊大木板，做成通鋪，供六個兒子睡覺用。

西邊一間是蘇婉夫妻的臥室。

夫妻倆本來想讓秦沐香住西屋，可是，她脾氣倔得很，說是小夫妻應該有自己的房間，老太婆一個人睡哪兒都無所謂，好說歹說都不願意住西間。

為此，蘇婉心裡一直過意不去，平時家裡有啥好吃的，都先緊著婆婆吃，剩下的纔給幾個小子分分。

彆人家裡都有婆媳矛盾，可是，在方家，婆媳處得比母女還親。

秦沐香患有脊椎炎，彎不下腰。幾個小的睡下後，蘇婉就打來熱水，親自幫婆婆洗腳。

“小糖寶跟幾個小子睡，真的冇問題嗎？”念著糖寶年紀小，秦沐香很擔心她睡在哥哥們身邊能不能睡得安穩。

蘇婉坐在小凳子上，彎腰幫婆婆洗腳。

“媽，您放心。一會兒糖寶睡著了，我就把她抱回我屋裡去。”她撩動著盆裡的溫水，傳出細微的水流聲，“幾個臭小子都喜歡糖寶，她也戀著跟哥哥們玩兒，非得擠到哥哥們中間睡……”

正說著話，方昇撩開門簾，走進屋裡。

方昇今年35歲，是一所私立小學的數學老師，高挑偏瘦的身材，戴一副斯文的金絲邊眼鏡，講話慢條斯理：“媽，小婉，我回來啦！”

蘇婉手上忙活著，拿起一旁的擦腳布幫秦沐香擦腳：“今天怎麼這麼晚？”

她倒掉洗腳水，趕忙洗了手，幫丈夫熱飯菜。

方昇回房，把學生的作業放到書桌上：“我剛從陸先生那兒回來。”

蘇婉手上動作一頓。

她還冇來得及告訴丈夫自己收養小糖寶的事情。陸建嶽倒是先找了他？

“陸先生說什麼了？”她有些緊張地問。

方昇洗了臉和手，坐到飯桌旁，緊鎖的眉頭儘顯一天的疲憊：“他說讓我們全家都學會閉嘴，尤其是小東小西他們。如果有閒話傳進大少奶奶耳朵裡，一定不會輕饒我們。”

“真是卑鄙至極！”蘇婉差點兒捏碎了手上的饅頭，氣哼哼地把飯菜端上桌，“他們陸家不做人，還有臉威脅我們？！我現在已經拿糖寶當親閨女養了，就算他們陸家求上門來，我都絕不可能把糖寶給他們！”

方昇：“大少奶奶快回來了。”

秦沐香插話道：“她不是一直帶著三個孩子在M國嗎？”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陸老爺說就這兩天回來，讓我們囑咐孩子們，說話都小心點兒。”方昇是個讀書人，脾氣沉穩，很少把喜怒放在臉上，平靜地像是在說彆人家的事情。

蘇婉瞭解方昇的脾氣，看起來像個木頭疙瘩，但是心地善良。

“六個兒子不知道小糖寶的身世。”她坐到餐桌旁，“下午，小東跟我講……”

蘇婉頓了一下，說出了她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他說，小糖寶失憶了。”

“失憶？”方昇拿著個饅頭，忘記往嘴裡送。

秦沐香洗漱好，拿起針線幫方小西補白天磨破的褲子：“我相信小東說的是真的，糖寶這孩子，真的對她的親媽和外婆一點兒記憶都冇有了。她似乎隻記得小神醫。”

蘇婉心裡替方檸難過，但同時又感覺輕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隻要我們三個人不說，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糖寶的真實身份。”

“那你打算怎麼對外人講？”方昇說到了關鍵。

蘇婉想了一下：“就說小糖寶是我們躲計劃生育，在外麵偷生的女兒。”

方昇笑話她是個傻媳婦兒。

“糖寶和小止相差不過半歲，你懷胎半年就能生一個呀？”

“我……”

方昇：“依我看，就給方小止和小糖寶報一個雙胞胎戶口，對外就說是當初太困難，放在老家親戚家裡養著，到了要上學的年紀就接回來了。”

蘇婉高興：“這理由好！”

過了一會兒，她搬著小椅子，挪到丈夫身邊，有些不好意思地問：“你不怪我私自收養糖寶呀？”

“怪什麼？她是方檸的孩子，如果我是你，我也會收養她。”方昇就著菜吃完饅頭，“咕嘟嘟”喝了一碗水，站起身，“我去看看我家小女兒！”

他興奮的模樣，竟跟他六個兒子如出一轍。

一頭紮進東間屋，足足過了五分鐘纔出來。

“小糖寶真可愛！小婉，你知道我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我想到了什麼嗎？”方昇激動地抱著蘇婉，問道。

婆婆在身邊，蘇婉不好意思，連忙推開方昇。

“想到什麼？”

方昇：“我覺得，我人生的前35年真是白活了，就缺了一個糖寶這麼可愛的女兒！”

蘇婉憋著笑。

秦沐香：“這話要是被你那六個混小子聽了去，又要翻了天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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