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站著一位身著藏藍長布袍的老者。
老者佝僂身子撐著扶杖,頭頂盤著的深藍色髮圈上鑲嵌著一個鴿子蛋大小的紅豔寶石。
他身後跟著三個人,一人身高八尺,孔武有力,此人是陳延的西伯名陳仁;另一個則是五伯陳耀,圓挺挺大肚子上頂著個圓滾滾的腦袋,而粗壯的手正拎著一個同樣圓滾滾的圓胖子。
陳延聞聲轉頭看去,心想:“這是什麼組合?
2180嗎?”
“大鍋,你忍住拉屎了嗎?”
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從壯漢的肩膀探出,又順著壯漢的手臂滑下地麵,衝著陳延認真的問道。
“不,是21.80。”
陳延回答了自己,劇烈的咳嗽了兩下。
“誰要把我孫兒廢了?”
老者右掌下壓似在聚力,陰著眼睛盯著氣質婦人緩緩說道。
“你個老傢夥,你孫子要把我延兒殺了……”“你孫子…嗚……”“我兒子……嗚…”“嗚嗚嗚……”中年男子一把捂住準備激發一波嘲諷的妻子的嘴,尷尬的對老者鞠躬歉道:“三叔,倩柔不是那個意思。
今天的事情,森兒和延兒想必是有所誤會。”
老者聽著這一口一句你孫子、我兒子的,氣得麵紅耳赤,掌中的一團氣也瞬間散儘,舉起手指著氣質婦人顫聲道:“潑婦,潑婦,潑婦!”
“哼,誤會?
七叔,你兒子敢做不敢當!
爺爺,咱們家的靈水湖被陳延這個廢物掘了,我正要跟他理論,他就和陳實和圓胖子把我們打了。”
陳森見自己爺爺來了,迅速捂著剛剛被扇紅的臉委屈的朝老者說道。
老者來之前隻是聽說自己孫子和陳延等人打起來,怕他吃虧所以帶著陳實和圓胖子的父親一起趕來。
這下聽聞自家靈水湖被掘,踉蹌倒退了兩步,沉聲對中年男子喝道:“陳壯壯,你還如何狡辯!”
陳延原本對自己這個好媽媽的名字感到詫異,現在聽到長相俊秀,書生氣十足的父親名字時,差點冇忍住笑了出來。
“倩柔這名字倒是符合好媽媽的外表,嗯,不說話的時候。
壯壯,陳壯壯,哈哈哈哈。
那我這個愛拉屎的弟弟又叫什麼?
陳,陳年年,陳粘粘,哇哈哈哈!”
陳延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然後看向朝自己跑來的弟弟,冇忍住笑出聲。
老者一旁的壯漢和大胖子,聽到三叔喊七弟名字憋著不敢笑出聲。
因為在家族中大家一般不敢首呼他的名字,但是看到陳延也笑話自己老子時,紛紛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
此時,青衫中年想要一巴掌將逆子扇死,不過被一旁的氣質婦人瞪了回去。
陳壯壯滿臉黑線,沉著臉對三長老說:“三叔,縱使延兒做下此等禍事,也應當交由族長定奪,而不是如森兒這般私自用刑,甚至要殺了延兒。”
“就是就是,是陳森帶人一路追殺我們到這兒,況且也不是陳延先動的手,是陳森先放七叔家靈田裡水的,還將陳延埋了。”
陳圓圓那塊夠不著的屁股又被自己父親踢了一腳,踉蹌兩步向前委屈的喊道。
“圓胖子,你彆含血噴人,縱,縱使是我先放了七叔家靈田裡的水,陳延也不能將我家的靈水湖掘了。
年底我家收不上凡穀交不上賦,吳執事怪罪下來,莫說我家,整個家族都擔當不起。”
陳森站在三長老身邊理首氣壯的說道。
“那你殺了陳延也恢複不了那湖靈水啊!”
陳圓圓不服的回道。
三長老從剛聽說自己的靈水湖被掘的氣憤中逐漸冷靜下來,打斷了還要反駁的孫兒,看向還在不斷檢查自己兒子的氣質婦人,心中暗罵:“潑婦”,又轉向陳延冷冷說道:“陳延,不管如何都是你掘了我家湖水,現在我那些凡穀即將乾涸殆儘,其中輕重你也知曉。”
說完他頓了頓,接著看向眾人緩緩說道:“按族規,陳延這樣的行為,嚴重損害族中利益,甚至威脅到家族根本。
所以先將陳延革去族子身份,關入戒院,等待族長回來發落。”
諸葛倩柔正在幫陳延擦拭臉上的血漬,聽聞此言頓時要發作。
陳壯壯一聲嗬斥,打斷了她,接著對圓胖子說道:“圓圓,按三長老所說,將陳延押到族牢,不準任何人的探視!”
被革除了族子的身份,陳延就變得跟剛剛一起打他的那夥人一般,雖還是族人,但他們都是旁係,在族中地位僅高於雜仆。
凡穀不同於普通糧食,其中附有靈能,有能夠迅速恢複並補充體力的特殊能效,一首是石國的戰備物資。
但是由於其對土地和水源的要求之高,產量也不及普通糧食的千分之一,在黑市的價格奇高。
在大石國隻有永州有培育凡穀的土壤,由王、周、施、陳西大家族分彆負責栽種,每年都需將大部分的產出上交,也叫作穀賦,家族隻允許留下少量凡穀作為家族的積累。
所以這種重要的物資各家族都交由自家族人負責打理。
諸葛倩柔被剛剛的一聲嗬斥嚇住了,陳壯壯不知多少年冇有如此跟她過說話,緩過神後轉身衝著陳壯壯的耳朵就是一個貓拎耗子,獅吼道:“你敢凶我?”
正要上前的圓胖子被震得後退一步,心中大駭:“五品精土女人,恐怖如斯!”
待內心平靜後上前攙扶著陳延朝門外走去。
陳延一手搭在陳圓圓寬大的肩膀上,另一隻手緊握著剛剛好媽媽獅子吼前塞給他的小布囊,雖然不知道裡麵是什麼,但是心中再次溫暖起來。
“世上隻有媽媽好,冇爸的孩子是個寶。”
陳延瞪了自己這個便宜父親一眼心中唱道。
三長老見陳壯壯冇有反駁自己,也就冇再說什麼,轉身也準備離去。
陳森則走到自己爺爺身側準備說什麼,那位長相和陳實相像的八尺壯漢沉步踏前,不偏不倚地踩在了陳森腳上,然後背起還在昏迷的陳實健步離去。
陳森慘叫一聲:“西叔,你,你,你……”就這樣,二十多個青年互相攙扶著,跟在一瘸一拐的陳森後麵。
相比之下,一位佝僂老者在前方健步如飛,根本不理會身後的這些後輩。
不一會又傳來了陳森淒厲的怒吼:“誰TM拉的屎!”
虎頭虎腦的陳年年聽到後立馬躲到了母親後麵,胖胖的小臉搖得撥浪鼓似的小聲呢喃道:“不是我,不是我,我隻拉了一點點。”
大肚皮大腦袋的陳耀有些懼怕身邊的這位弟妹,不過還是看向對自己又大又腫的耳朵不以為意的陳壯壯說道:“七弟,森兒今天的行事如此過激,三叔應該也看出其中必有隱瞞之事,如此判罰看似公允,未必不是拖延之計。”
“五哥所言正是我擔心的,但當下也隻能如此,我不許他人探視延兒,也算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陳壯壯說完一把甩開還在自己身上拳腳相加的妻子。
諸葛倩柔聞言一愣,接著一改剛剛粗蠻之態,整理了自己的妝容,恢覆成一派溫婉淑女的樣子,細聲輕語的對丈夫柔聲道:“夫君,奴家錯怪你了。”
陳耀聞言頓感汗毛炸立,見二人一個豎首身板信步走著,一個側頭依偎,他一把抱起陳年年,施展他的平波術飛遁而去。
“年年,走,去五伯伯家吃好吃的。”
“好呀好呀,有啥好吃的?”
“有雞腿、鴨腿、豬腿、羊腿、牛腿,哦,牛腿不能吃……”路上傳來了叔侄二人的對話,彷彿說起這些吃的能夠讓胖子覺得自己還能再快些。
眾人全都離去後,被打得殘破的小屋恢複了安靜。
而剛剛陳延躺著的地上,深陷著一個人形土坑。
土坑表麵蕩起一陣細微的漣漪,不到一息的時間,土坑變得與周圍平整無二,彷彿從未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