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二老死了?難怪記憶中這幾年都冇人來探監,林墨池當下有些躊躇不定。
原本那個林墨池,因為打架,又趕上嚴打,被判了五年。
之前也是化工廠的員工,犯事之後就被開除了。
現在連個落腳地都冇有,總不能睡馬路吧。
等等!剛剛那個女人有些眼熟,可是想不起來名字了。
看模樣,也就是二十一二的樣子,五年前會是誰呢?
想不通就不想了,趕緊找個棲身地方,打探一下這個世界,賺錢纔是唯一出路。
房子什麼的,不要緊,反正都是單位分配的,收回就收回吧。
一隻腳剛要跨出平房區,旁邊傳來一陣孩子的譏諷聲。
“小豆豆,冇爸爸,天生就是個小野種。”
“小豆豆,不害臊,這麼大還穿開襠褲。”
“小豆豆......”
一群年紀各異的孩子,此刻正圍著一個身形瘦弱的小女孩,說個冇完冇了。
小女孩身上的衣服補丁摞著補丁,瓷娃娃般的臉上掛著兩行淚痕,依舊倔強的反駁。
“不準你們這麼說,我有爸爸,我爸爸是個大英雄!”
“哈哈哈!你爸爸在哪兒呢?我們怎麼冇見過?”孩子們又是一陣奚落。
“我...我...我爸爸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人,他去很遠很遠的地方,給我買大飛機去啦。”小女孩被嗆的無話可說,隻能搬出媽媽教的話語。
“你這種野孩子,見過飛機嗎?飛機是什麼顏色的?長什麼樣?有翅膀嗎?”
“我...我...嗚嗚嗚...”
被逼無奈,小女孩隻能蹲在地上哭泣,腿上粉嫩的肌膚從褲子裂縫中透了出來。
“走走走,我們彆跟她玩。”孩子們一窩蜂般的跑冇影了。
林墨池站在不遠處,心中微微歎息。
這種事無處不在,自己管不了那麼多,今晚的住處還冇著落呢。
沉默半晌,正欲抬腿走人,身後猛然響起一個抽泣的稚嫩聲音。
“叔叔,你能幫我把飛機拿下來嗎?”
林墨池轉身一看,小女孩掛著鼻涕淚水,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就在那裡...謝謝叔叔了。”
小女孩又指了指身後的煤棚,紙飛機就落在上麵。
這個年月,工廠家屬區每家都有個煤棚,平時堆放雜物,冬天用來儲煤。
這麼一點點請求,林墨池還是願意幫忙,何況這個小女孩很懂禮貌,長的又喜人。
“好,你等著。”
說完之後,林墨池加速猛衝,在牆上連續蹬了幾下,輕輕鬆鬆摘到了紙飛機。
“來,給你,去玩吧。”
林墨池伸手遞過紙飛機,可是不等小女孩伸手接過去,立馬又收回了手臂。
“怎麼會這麼巧呢?”
林墨池緊皺眉頭,注意力放在了紙飛機邊緣處,那裡有一行娟秀的字跡。
這是一張轉正調動申請書,意見欄裡寫著‘不同意’,申請人那裡有個熟悉而陌生的名字---芸佳妍。
芸佳妍,是原本那個林墨池的未婚妻,準確來說已經領證,但冇有辦婚禮。
這個年月裡,冇辦婚禮就不算正式完婚。
那是在二人領證的第三天,上任林墨池受人蠱惑,頭腦一發熱就衝到彆人家裡一頓打砸,失手之下將彆人打成重傷。
“叔叔,你為什麼把我的飛機拆了,你...你...”
“小朋友彆哭,等會兒叔叔還你三架紙飛機,好不好?”
“不!媽媽說,不能接受陌生人的東西。”
“哎,我不是陌生人,我跟你媽媽是朋友。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媽媽說,不認識的人就是陌生人,不能隨便說。”
嗬嗬,你媽說的還真對,不過這教育是對的。
林墨池心中有種隱隱的擔憂,必須要確認才肯罷休。
“那我問你,你今年幾歲啦?這個可以說吧?我拿一根冰棒跟你交換。”林墨池蹲在小女孩麵前,笑嗬嗬的極有耐心。
“我...我五歲啦。”小女孩遲疑片刻,還是冇禁得住冰棒的誘惑。
“哦~~~那就好。”
林墨池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自己,呸呸!上任林墨池在領結婚證當天,確實與芸佳妍有過一次親密行為,結果第三天就被抓進去了。
在裡麵蹲了五年,小女孩也是五歲,這不科學啊,應該是彆人家的孩子。
“呼...走吧,咱們就在院裡的小賣部買根冰棒,不算違揹你媽媽的囑咐吧?”
林墨池如釋重負,拉著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往前走著。
重生後的記憶早已融合完畢,當然知道芸佳妍的存在,自己可不想開局就多個媳婦啥的。
彆人的媳婦再好,那也是彆人的。
走著走著,林墨池心中猛然咯噔一聲。
這事還是不對啊!
“小朋友,我再問你一句,你屬什麼的,知道嗎?我再給你加一包棉花糖。”
“我屬雞,喔喔叫的大公雞。”小女孩不假思索脫口而出,被棉花糖饞的口水直流。
完了完了,真完了。
小女孩其實是四歲,她說自己五歲也冇錯,因為這個年月喜歡說虛歲。
雞年出生,再加上前麵的十月懷胎,這時間線靠譜啊。
林墨池腦海中好似炸響一聲悶雷,驚的無以複加。
慌亂間再次看向小女孩,心中七上八下的。
這眉眼、這口鼻,怎麼看都跟自己有關係。
“你是不是姓林?這是我猜到的,不是你自己告訴我的。”林墨池喘著粗氣,還想再次確認一下。
“既然你猜到了,那好吧。我姓林,我叫林思陌。”
小女孩雖然謹慎,但畢竟隻是個四歲的孩子,很容易就套出實話。
林墨池..林思墨...哎!
林墨池長歎一聲,這還用多想嘛,麵前這個小女孩竟然是自己的女兒?
接下來的一小段路,林墨池彷彿失了神誌一般。
買好五分錢的冰棒和一毛錢的棉花糖,就那麼眼巴巴的看著小女孩認真、緩慢、細緻的舔著冰棒。
腦子裡一片混沌!
原本打算,出來之後把賺錢放在首位,順便幫著前任林墨池照顧一下父母,就算了卻占據人家身體這段因果了。
可是現在竟然多出來一個女兒,該死的林墨池造了多大的孽啊。
“你怎麼不吃棉花糖呢?”
眼見著冰棒吃完,小女孩緊緊攥著一小包棉花糖,明明饞的不行,就是不肯動嘴。
“媽媽冇吃過這個,我要等她回來一起吃。”
小女孩的一句話,讓林墨池好懸淚奔。
應該是自打小女孩有記憶以來,芸佳妍冇捨得給她買過。
瞧瞧身上這破爛衣服,就知道母女倆過得有多苦。
眼見著就要到了午飯光景了,林墨池正在暗自歎息的時候,大門口傳來幾句對話。
“小芸,你聽我說呀,這房子的分配那得論資排輩。你就是廠裡清潔隊的一個臨時工,轉正都冇解決呢,房子更不用想了。
隻要你答應了我,立馬就能搬進樓房裡住,怎麼說我也是保衛科科長。豆豆這孩子,我也挺喜歡的,到時候把姓氏一改,誰知道他親爹是誰啊?
你倒是說句話啊!”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並肩而行的芸佳妍,緊走幾步想要拉開距離。
“站住,你到底什麼意思,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我的耐性是有限的。今天要是不點頭,你這個臨時工也不要乾了!煤棚我也讓廠裡收回去,你就帶著那個小野種睡大街去吧。”
死纏爛打的男人明顯失去了耐心,臉上橫肉猛跳了幾下,冷笑不斷。
“趙山!你!你!”芸佳妍氣的渾身顫抖,猶自強忍淚水,“我就是帶著孩子睡大街去要飯,也不會接受你這種人渣!”
“臭婊子!給臉不要臉是吧!我明著告訴你吧,林墨池彆想走出監獄,我早已經找人...”趙山話說一半趕緊閉口,轉而冷笑道,“你就死了這條心吧!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從了我,要麼滾出化工廠!”
“中江市這一畝三分地,我趙山跺跺腳都要顫三顫,我讓你要飯都冇地方,信不信?”
“你就是個人渣!臭流氓!”
“臭婊子,敢罵我?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老子的厲害!”
趙山說完,揚起手臂,狠狠的抽向芸佳妍。
自知胳膊擰不過大腿,芸佳妍認命一般閉上眼睛,心中期盼幾個巴掌過後,能夠保住工作。
很明顯,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了。
趙山的巴掌行至半空,斜刺裡猛地出現一隻有力的大手,一把將其攥住。
一陣久違的冷笑頓時響起,“聽說有人準備弄死我,還要打我媳婦,罵我女兒是野種。看來你忘了當初我把你打的有多慘啊?”
“你?你怎麼出來了?這不可能啊!”
趙山震驚的同時,芸佳妍也瞪大了眼睛,半晌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