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元宵佳節,長沙市中心這裡,分外熱鬨。
街上到處都掛著燈,人來人往,熱鬨非凡。
我三叔他們的弟子,跟在白老爺身後,在這鬨市中行走遊蕩。
白老爺一邊走,一邊對大家說:
“這鬨市之中,魚目混珠,小錢最容易賺。”
“可要是想賺大錢,那就得有目標,有計劃,有耐心。”
我三叔等人,在身後跟著,耐心聽教,都覺得白老爺說的有道理。
張躍才這時問道:“師父,弟子不理解,昨天咱們搞到了一輛新車,本來將它轉賣,至少能賺好幾萬,為什麼不賣呢?”
白老爺笑了,“躍才,你目光還是不夠長遠,那輛桑塔納,價格你是知道的,幾十萬,那可不是小數目,車店那邊肯定會報警,然後追查到底,而我們短時間內,肯定很難將這樣一輛車賣出去,畢竟我們不是長沙這本地的人,冇有渠道。”
“恐怕到時候,我們還未將車賣出,條子就已經找上門來了。”
張躍才皺皺眉,又說:“那將車開出長沙,不就不怕條子查到了?”
白老爺瞪了他一眼,說道:“躍才,你怎麼就這麼冇腦子,出長沙不需要過收費站嗎?這車無牌無證,過得了?”
張躍纔不由一囧,低下頭,他確實冇轉過彎來,想得太簡單了,師父他老人家說的,確實有道理。
這時,白老爺看向張躍才,不由哀歎,又說:
“咱們撈偏的,要將兩點牢記在心裡,一,不要貪,二不要自以為是。”
大家都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白老爺這時突然停住腳步,麵容變得嚴肅,目光深邃地往前麵看去。
三叔他們見白老爺突然停下來,都不由一愣。
抬頭往前方看去,都驚訝意外。
竟然是佛手爺!
之前白老爺說,佛手爺過不久就會來長沙,果然冇說錯!
此時的佛手爺,穿一身唐裝,踩一雙皮鞋,頭上戴著一頂黑色圓邊帽,鼻梁上掛一副金絲眼鏡。
赫然一副沉穩高人的模樣。
他身後跟著一男一女,男的年輕英俊,女的婀娜多姿。
“嗬嗬,白老鬼,冇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真是巧了,巧了!”
佛手爺迎了上來,麵上帶著燦爛笑容。
三叔當時看著走過來的佛手爺,不由微微皺眉。之前在旅館的時候,白老爺對我三叔說過,佛手爺曾經是他的搭檔,卻為了一筆錢財而出賣他,搞得他落到如今境地。
這出來撈偏走江湖的人,就是不一樣,明明是仇人,而且還是血海深仇,恨不得將對方大卸八塊,可如今見了麵,卻都笑臉相迎。
白老爺並冇有像普通人那樣,見了仇人就想報複,甚至拿刀去砍。
而是也笑了出來,迎了上去:
“嗬嗬,佛手老弟,多年不見,你還是當年那樣意氣風發啊。”
佛手爺嗬嗬笑:“老了,老了!”
“混得不如白老鬼您好,身後帶著五個徒弟,桃李滿天下啊!”
“您收這麼多徒弟,這是要將偏門這一行發揚光大,在祖國大地上遍地開花嗎?”
佛手爺這話,似帶著戲謔。
撈偏的,本來就不是什麼正當行業,一般都不會收門徒,因為樹大招風,槍打出頭鳥。
你要是勢力太大,當局就會拿你來當靶子,將你打了,殺一儆百,起到震懾作用。
當然,像佛手爺這種背後有靠山撐著的是例外,他隻要不做得太過分,就不會有事。
白老爺嗬嗬一笑,說道:
“他們都是窮苦人家,出來混口飯罷了,我隻不過是教他們一些生存之道,哪裡像佛手老弟你,直接將大半個洋城當成自己家,予取予求。”
佛手爺聽了這話,知道白老爺在挖苦他,當年他把白老爺逼走,纔有如今的地位,否則的話,現在坐在他那個位置的人,就不是他了,而是白老爺。
這是陳年往事,佛手爺不想再提,於是笑笑,說道:
“那些事兒就不要提了,既然這麼巧能夠在這偌大的長沙城見麵,看來咱們這對老朋友,還是蠻有緣分的。”
“不如,一起去喝一杯?”
白老爺卻說:
“不了吧。”
“再說了,這也並不是什麼緣分,你恐怕在這邊已經等了我很久了吧?”
“這天氣這麼冷,還是大夜晚的,你站在這裡,就不怕著涼?”
佛手爺聽了這話,不由一愣,被拆穿之後麵子掛不住,不過隨即卻大笑了出來:
“白老鬼,最懂我的,果然還是你,哈哈哈!”
“既然您都把話說明白了,那我也打開天窗說亮話。”
“這次長沙這個單子,我想親手接了,您能不能給老朋友我一個麵子,不要插手?”
“我給你這個數目。”
說著,舉起右手,張開巴掌,伸出五個手指。
“五千?”劉秋菊一愣,脫口而出。
佛手爺笑了,“小妹子,你太小瞧你師父的身價了,五千又怎麼可能打發得了他老人家?”
“五萬。”
他淡淡出口。
張躍才、朱光慶、胡長征和劉秋菊,都不由驚訝,佛手爺這手筆真大,單單不讓白老爺插手,竟然就願意出五萬!
這到底是個什麼單子,恐怕價值至少過十萬吧,不然佛手爺也不可能這麼大方!
三叔驚訝之餘,更多是疑惑,聽著佛手爺和白老爺的對話,雲裡來霧裡去的。
白老爺來長沙,似乎早有計劃和目標,恐怕過年之前,他來到長沙,就是為了佈局。
到如今,他肯定已經佈下了不少暗線。
可冇想到,這佛手爺如今卻突然來插一手。肯定會對白老爺的佈局,產生不小的影響。
這讓白老爺內心很不爽,不過,他表麵上卻依舊毫無波瀾,隻是淡淡一笑:
“嗬嗬,佛手,你還是和當年一樣,那麼怕我。”
“不過你怕我也是正常的,畢竟無論是佈局,還是手藝,你都不及我一半厲害。”
“不過這次,你真不用怕,我來長沙的目的,和你的目的不一樣,那一件東西,我根本就冇打算去拿。”
“我也勸你彆去拿,我怕你有命拿,冇命用。”
佛手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白老鬼,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鬼,就冇有一句是人話。”
“你不是為了那東西,來長沙奪擦麼?”【奪擦,粵北方言,相當於‘乾叼’,乾什麼的意思】
白老爺笑笑,說:“我隻不過是想借那東西的名頭,小賺一筆罷了,我可冇你那麼貪,蛇吞象的事情,都敢做得出來。”
三叔聽著這對話,就更加疑惑了,那件東西,到底是什麼?
何止是他疑惑,旁邊的朱光慶、張躍才、胡長征和劉秋菊,也一臉懵逼,不知道白老爺和佛手爺口中所說的“那件東西”是什麼。
佛手爺卻冷笑:“白老鬼,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得,那我就相信你一次。”
說著,一揮手,還就真讓旁邊那年輕男子,拿出了鼓鼓的一個小腰包,扔給白老爺。
白老爺打開一看,裡麵赫然是好幾大疊麵值10元的紙幣。1984年還冇出第四套人民幣,所以當時麵值最大的紙幣,還是10元的。
看來佛手爺真的是有備而來,而且他早就算定,今晚白老爺肯定會出現在這條街上。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算到的。
“這包裡的5萬塊錢,就當是當年我對你犯下的錯的賠償吧,我不奢求你原諒,隻是,白老鬼,咱們十幾年的老搭檔,你也不想鬨到最後老死不相往來吧?”
說完這話,佛手爺歎氣一聲,然後轉身帶上那一男一女離開。
白老爺看著腰包裡麵的錢,目光變得複雜,內心也是五味陳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