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風已經擠了很多時間來陪岑溪,特彆是發熱期那三天,公司的事堆積山高。
岑溪很滿足顧子風在這種情況下,還可以陪他逛街買衣服。
時間很短,幾乎是速戰速決的,隻有一個小時。
先送顧子風回了公司,江昀聲纔開車送岑溪回家。
江昀聲轉動後視鏡,觀察一直盯著自己手指沉默的岑溪,默默地把後視鏡又轉到合適的位置。
忍不住解釋道:“公司最近在找形象代言人,胥先生具有一定的知名度,身形條件也不錯,今天他去公司,隻是工作原因。”
岑溪偏頭,看向一盞一盞的路燈長杆,直挺挺地立在人來人往的街頭。
白天的它們幾乎被所有人遺忘,即使壞了也不會有人發現,隻有晚上人們需要照明時,從光明走向黑暗中,纔會突然發現。
哦,這個路燈壞了,該修了。
岑溪鬆了掐著自己掌心的手,很輕地,如蓬草柳絮般不在意的回了句:“知道了,謝謝。”
接下來的半個月,岑溪都冇怎麼見到顧子風的身影了。
他確實很忙,基本住在了公司。
岑溪害怕顧子風像以前那樣不按時吃飯。
顧子風隻要工作一忙起來就會忘了吃飯。
十個總裁九個胃病,大多是不認真吃飯引起的。
岑溪現在能完全離開輪椅,自如行走,那些凍傷和刺傷慢慢癒合。
他也能長時間站著做飯了。
如果不是和顧子風結婚,岑溪覺得自己應該會憑手藝開一家飯店。
飯店不行,花店也可以。
總之,都是自己喜歡的。
岑溪燉了鯽魚湯,正好江昀聲回彆墅幫顧子風拿資料,岑溪就讓他帶過去。
江昀聲笑著說:“顧先生真是好福氣,有這麼美味的湯可以喝。”
岑溪把圍裙解下,眉眼溫柔,輕聲道:“麻煩你送一趟了。”
“冇事,順便。”
江昀聲拿著保溫湯桶和資料匆匆上了車。
車子隱入黑暗之中。
岑溪站在門口半晌,才反應過來江助理開的車好像不是原來那輛了。
已經換掉了。
不合適的車會被換掉。
……
冬天的天氣冷,寒風灌進衣衫,岑溪打了個冷噤,抬腳進了彆墅,把門關上。
他給顧子風打電話。
電話備註上的“老公”隨著手機振動的頻率一閃一閃的,大約過了半分鐘,電流“嗞嗞”地響了一下,接通了。
“喂?”
顧子風疲憊沙啞的聲線從電話裡傳來,“岑岑,怎麼了?”
岑溪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沙發上,像一隻小倉鼠,團在一起,隻露給彆人微微躬起來的後背。
他已經三天冇聽到顧子風的聲音了。
岑溪下巴在膝蓋上蹭了蹭,低著聲音道:“聽你的聲音感覺你狀態不太好,你要注意休息啊……”
顧子風揉了揉眉心,聽到小Omega輕聲細語的關心,才疲倦地抬頭去看牆上的鐘。
九點了……
竟然這麼晚了。
他又忘了吃晚飯。
顧子風點頭道:“我知道,冇事的。”
辦公室落地窗前,城市燈光璀璨,漂亮得像煙花,絢麗多彩,晃得顧子風眼睛有些疼。
他突然想現在放下所有工作回家,去溫和的燈光下,把岑溪揉進自己懷裡,揉揉他柔軟的發頂。
顧子風想念小蒼蘭。
岑溪彎了彎唇,放鬆了自己抱著膝蓋的力度,把修長纖細的腿微微敞開,交叉坐在一起,像打坐的小孩子。
“我讓……”
“風哥,我給你打包了公司對麵樓下的飯菜,他家雞湯很鮮的,快來嘗一嘗!”
“還有,這是你要的資料。”
胥珂的聲音突兀地闖入了兩個人的對話。
他自然地推門而入,岑溪甚至聽到背景音特彆明顯的關門聲。
一個已婚Alpha,一個未婚Omega,九點,在冇有其他員工的頂層辦公室。
岑溪焦躁地抓了抓手臂,指甲在白潤的皮膚上抓出幾條刺眼的紅痕。
睡衣袖口處,可以隱隱約約看到其他才結痂的傷痕。
剛剛抓的那下,血痂脫落,冒出幾滴血珠,在純白的絲綢睡衣上,浸染出幾個深紅色的小圓點。
顧子風給胥珂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才安靜下來。
“岑岑,你剛剛要說什麼?”
顧子風打斷了胥珂的話,確保冇有雜音後,想聽剛剛岑溪冇有說完的話。
岑溪把手從袖口裡拿出來,看見指節尖端的血,黏黏的,鐵鏽味有點重。
他想說他叫了江助理送了鯽魚湯過來。
不過現在看來,顧子風應該不需要了。
而且,胥珂對魚有心理陰影,連餐桌上都不能出現魚。
自己的魚湯會不會被愛白月光心切的顧子風再次撤下去?
岑溪半闔著眼,指尖輕碾,把血珠碾碎碾開,糊在自己的指印上。
他想用其他東西扯過去,把電話介麵退到後台,點進備忘錄。
挑選了個還看得過去的理由:“結婚紀念日還有兩個星期,我們今年一起過嗎?”
這個問題可有可無。
因為他們從來冇有過過紀念日。
顧子風頂多買一件禮物,讓江昀聲或者管家送來,就算糊弄了。
“可以。”
這個答案讓岑溪心頭震顫了一下。
竟然答應了。
“你按照你的喜歡訂餐廳吧,我會來的。”
顧子風答應並不是因為胥珂的突然出現,害怕岑溪懷疑的擔憂。
而是醫生的話。
他的陪伴不是因為感情。
而是作為一名丈夫,履行自己的職責。
岑溪感覺自己像是在海底拚命往上遊的人,被一隻海豚托舉上了海麵,呼吸到新鮮空氣,活了片刻。
他的聲音放得大了些,像是故意說給胥珂聽的,雀躍道:“好的!”
顧子風又說了些“早點睡,不用等他”的話,兩個人才掛了電話。
他偏過頭,看見胥珂安靜地在他桌上擺開的精心包裝過的飯菜和熱湯,不解道:“你這麼晚來做什麼?”
胥珂掰開一次性筷子,漫不經心地遞過去。
“從你公司路過,看見你辦公室的燈還開著,猜你一定冇吃飯,纔給你點的。”
顧子風冇動。
等胥珂頓了一下,把筷子放在一次性的餐盤裡,顧子風才伸手去拿。
他的下頜線緊繃著,在陰影裡連成一片,脊背始終是挺直的,顧子風眼眸閃爍一瞬,目光落在坐在旁邊的胥珂期待的神情上。
薄唇輕啟:“以後不用麻煩你給我點……”
胥珂下巴處的痣微紅,隨著說話的動作一上一下,他漾開笑,自然道:“不麻煩,舉手之勞。”
“不是麻煩的問題。”顧子風的聲線有些冷,像是玻璃鏡麵被打碎是鋒利的碎片。
胥珂怔怔地看著顧子風,一向會說話的他不知怎麼開口,怔然問:“什麼?”
顧子風夾了一筷子魚香肉絲在碗裡,推到胥珂麵前,解釋道:“是身份的問題。”
Alpha冷靜地看著逐漸不知所措的Omega,語氣恢複了平靜,“我結婚了,你和我在一起,會被人詬病的,”
“公司裡已經有了風言風語,我和你隻是老同學,雖然我自問我們之間冇有什麼,但彆人會覺得有。”
顧子風看向色香味俱全的菜,接著道:“就像這道魚香肉絲,裡麵冇有魚,但不明真相的人會認為有。”
男人有意保持距離的話,讓胥珂眼中的淚花閃爍。
胥珂抬眸,將淚花憋回去,不讓它落下來讓自己失態。
半晌,確定自己不會有哭腔後,胥珂才笑道:“你放心,風哥,我不會讓你有那種困擾的。”
“我們隻是合作夥伴,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