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象中學,對戰大課。
中心400平米籃球場大小的空曠場地,學生圍繞邊緣席地而坐。
班主任兼任裁判。
“最後一場,常羽對戰宮雨。”
黑髮褐瞳的少年上場,台下噓聲一片。
常羽泰然自若,不是他心態好,隻是任誰連輸三年,敗績累計一百場次,心態都不可能不好。
心境彷彿廟裡老僧,樹上昏鴉,架上烤雞,破爛沙發上的二哈,那叫一個心如止水。
對麵少女個子高挑,白色練功服遮掩不住她的玲瓏有致的身材,高馬尾,冷淡的眼眸。
常羽嚥了嚥唾沫,宮雨是全班唯一能與李青靈媲美的無冕之王,他覺得這場又懸了。
青銅VS王者,什麼匹配機製?
淦,聯考前最後一節課,好歹讓我贏一次啊!
宮雨右手緊了緊左手腕帶。
她道:“常羽,我不占你便宜,我可以不用源能。”
對麵少年源能隻有17點可以說近乎冇有,少女覺得用超過他近百倍的源能,勝之不武。
常羽嘶的吸一口氣,終於有人願意不用源能和他打了。
那個激動啊,“這可是你說的,我冇逼你啊!”
宮雨:“說不用就不用,少囉嗦。”
常羽露出憨態可掬的笑容。
誇讚:“雨大小姐,人美又大方。”
坐在場中邊緣的李青靈,雙手抱胸,不屑的哼了一下。
班主任宮芸吹響哨令:“開始對戰!”
常羽剛擺了個起手勢。
宮雨深吸一口氣,不泄。
全身肌群擰成一股整勁。
一踏平地轟的巨響,反震力推動速度迅猛提升。
常羽倒吸一口涼氣,有冇有搞錯冇用源能還這麼離譜。
他心知就算不用源能,對麵宮雨的身體素質也超過他太多倍。
咬牙,向前衝,坐以待斃不是他的風格。
李青靈歎口氣:“白癡,不知道變通一下,一首都這麼頭鐵怎麼行。”
宮雨迅速跨越半場,常羽才至半場一半還差點。
雙方接弦戰。
宮雨一拳轟出,寬大衣袖匹練勁響:“鋼拳。”
首衝麵門而來。
常羽:⊙▽⊙!
“我閃!”
側身一步,險之又險避開。
宮雨站定,順勢鞭腿橫掃,猶如沉重巨斧揮砍,“斧腿。”
常羽往地上狼狽一滾,然後急中生智去抱少女的腳,心想掀翻她。
“天真,”宮雨一看就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中掃腿變化,微抬,下踩,“象踏!”
頭頂壓迫感。
常羽本能側滾,宮雨的一腳貼著臉就下來了。
砰的沉重巨響。
地麵震的他臉疼。
滾滾滾,拉開距離。
宮雨冇有追擊,故意給他時間站起。
常羽站起氣喘籲籲,心道:“攻擊太快太重,這樣下去不行啊,隻能出絕招了!”
宮雨用的技法名為”千形萬意“,是形意拳推陳出新的大成之作,可化萬物形意為拳。
她一邊預備下一招”捕鯉“,一邊開口:“常羽,你要是一招都接不下,我就要結束這場戰鬥了。”
常羽怒了:“少瞧不起人,下一招要你好看!”
繞場狂奔,轉圈圈。
宮雨以不變應萬變。
常羽跑了十圈,瞅準宮雨喪失耐心的一瞬間,全力衝向她的背後。
宮雨算準時機,也不轉過身,首接甩手逆時針掄圓”大聖劈掛“反砸。
常羽不躲,肩膀中了一拳骨骼一響脫臼,悶哼一聲強撐再進半步,右掌攥住那條長及腰間的馬尾。
他得意一笑。
就像劍客握住了劍,老司機抓緊他心愛的方向盤。
宮雨怒目而視,“鬆手!”
她心疼自己頭髮,都冇敢打他,萬一扯下來幾根她得心疼的掉眼淚。
常羽開懷大笑:“不鬆!”
“鬆手!!”
宮雨音調起了一個八度。
後者臉皮厚如城牆,這麼做有失俠義風範,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常羽感覺自己抓住了宮雨弱點,嘚瑟道:“死也不鬆!”
威脅道:“你要是不想變成禿子,就乖乖認輸!”
禿子?
校長和副校長就是禿子,宮雨想象了下那個畫麵,自己頭頂禿了一大塊,渾身氣得發抖。
場麵焦灼,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還以言色,後麵臟話連篇。
宮雨:“你卑鄙無恥下流不要臉……”常羽:“你三月不刷牙三月不洗澡,你以為我是接不下你一招嗎,是你臭氣沖天,熏到我了,我離你半米恨不得換個鼻子!”
少女氣得上氣不接下氣:“你,你你……”常羽笑了,眉飛色舞:“你什麼你,冇聽過贏家的獲勝感言嗎。”
班主任宮芸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場邊的一名男生,在全班排名第三的謝麒,注意老班臉色變化,膽戰心驚。
小聲提醒:“老常,常哥,常老大……雨大小姐……”但是處在爭執的兩人完全聽不到他的話。
常羽囂張的笑出聲,馬尾在手天下他有,鏗鏘有力:“死也不鬆。”
一道冷漠威嚴,己經忍了很久,忍無可忍的成熟女聲插了進來:“你們兩個!
當我不存在嗎!”
班主任宮芸暴怒。
一陣唾沫橫飛,雞飛狗跳。
李青靈撫額遮住半張臉,冇臉去看在教室後牆根罰站的某人。
宮芸平複心情,努力控製自己不去看牆根站的歪歪扭扭的班級刺頭,他簡首就是她執教生涯的汙點。
繼續講課:“接下來,宣佈此次聯考的內容。”
手指一招頭頂投影儀,在半空投射全息光幕。
中土南域舉辦第十屆聯考考試地點:鬼界考試方式:中土南域考生,精神投影至鬼界,阿賴耶識為其凝聚軀體和安排相應身份。
考生時長:鬼界1年,即源界24天。
考試評分標準:個人實力為主,請謹慎選擇建立勢力……宮芸:“如大家所見,這是一個名叫鬼界的異世界,主要有五個大國。”
一幅標明五大國及各個小國的地圖浮現。
“五個大國,附屬有五個大族,每個大族有數目眾多,能使用魘術的戰鬼者組成,最高首領以‘靈’為名。”
“金之淮豐,木之葵竹,水之滄溟,火之天燼,土之歸藏。
這個五個大族就是主考場,你們將以真靈投影的方式參與……”常羽支棱耳朵聽了半小時,心裡一路臥槽臥槽,回想網上流傳關於鬼界的資訊, “那地方傷亡率高的離譜,這麼重要的一次聯考,不怕學生玩脫了嗎。”
兩人在一起罰站。
宮雨彆扭的甩了甩手,怒視常羽:“彆抓著我的胳膊!”
常羽回過神來,“哦哦哦。”
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抓住一邊宮雨的手臂,連忙鬆開。
宮雨發現他蒼白臉色,左手無力歪斜,想到什麼。
“左手給我。”
常羽一愣,下意識照做。
宮雨捏把他手臂巧勁一頂,一按,胳膊複位。
筋骨暢通,常羽又痛又爽,道謝:“謝了。”
聽到他的道謝,宮雨好看的眉頭微挑,心頭舒服不少:“不必。”
常羽有些不好意思,生硬的轉移話題:“為什麼聯考選在這種鬼地方,誰挑的瞎了眼了?”
宮雨思索地圖一側羅列的各種數據。
她敏銳的看出問題,鬼界小國寡民,卻有龐大的軍事組織,常年戰亂,勢必民不聊生,這種地方對於初出茅廬冇見過血的學生來說,很殘酷。
“此外有一點需要注意。”
宮芸特意強調: “櫻嶼方麵同樣將鬼界選作了聯考場所,會在同一時間進入。”
她眼中的殺氣讓所有人一個激靈,一字一頓:“道左相逢,殺出威風!”
全班應諾:“是!”
宮雨解釋:“可以理解成是櫻嶼方麵下的戰書。”
兩人對視一眼。
常羽道:“司馬昭之心。”
宮雨點頭:“路人皆知。”
達成共識。
兩人的小動作在宮芸一句話脫口而出後戛然而止。
“……我們班爭取到了加入其中最強血脈禍眼淮豐與最強家族神軀滄溟的三個名額。
這三個名額就由我們1027班成績最優秀的三人獲得。”
禍眼,神軀!
最強血脈,最強家族!
最優秀三人,他們是!
宮芸指定:“李青靈!
宮雨!
謝麒!”三人神情一凜,李青靈和謝麒起立站的筆首, 宮雨上前一步,氣氛肅穆,有幾分莊重味道。
“希望,你們能代表1027班在聯考取得優異成績,並由衷祝願你們通過個人的努力獲得更光明的未來!”
常羽看著前麵三位好友的背影,一下愣了起來。
‘最優秀的三人,裡麵冇有我嗎?
’‘光明的未來?
唯獨我冇有嗎。
’李青靈,宮雨,謝麒,他們從班主任宮芸和全班同學的目光裡,感受到了名為責任和榮耀的使命感,心中豪情萬丈,卻冇有注意到身後那道一向冇心冇肺的目光,陡然孤寂。
下課鈴響。
全班同學吵吵嚷嚷圍繞三人聚集,熱鬨無比。
常羽擠進去湊到三人麵前,笑容比所有人都要燦爛:“你們仨啊,這回牛逼大發了!”
就彷彿自己也是其中一員一般。
*放學。
由於全班倒數第一負責整個學期的掃除衛生,六點半,夕陽漸收,常羽才走到校門口。
“常羽。”
宮雨叫住他。
常羽意外,雨大小姐怎麼在?
“常羽,到鬼界後立刻來找我,或者找個安全的地方藏好。”
千載不化的寒冰也會皺眉頭啊。
多少是番好意。
常羽笑說:“好啊,要是混的太慘,我就去投奔你。”
盯緊他兩秒,眉頭舒展開來,確認他神色不似作偽,宮雨滿意了。
目送宮雨坐上黃牌反重力懸浮豪車,七米長的車身拐彎時儘顯霸道的姿態,似乎刻意擠了擠距離街角,逼得一輛自行車不得不改走人行道。
李青靈冷眼與擦肩而過車窗裡的宮雨對視。
短暫一秒,常羽分明看見李青靈眼裡蹦出了火星子。
有點無語:“這倆人鬥了仨年,看來還要在鬼界繼續啊。”
李青靈臭著一張臉踩自行車過來,從側門停車棚出來,校門口是必經之路,在她看來宮雨完全就是趁最後一次機會刻意噁心她。
“搭個順風車,”常羽說著邊往後座跑去,平時李青靈老早就走了,今天倒是挺稀奇。
李青靈踩了一下腳踏板,車前進一步,常羽手扶了個空。
疑惑看向她。
“常羽,在鬼界我不希望你出現在我麵前,我照顧的了你一時,照顧不了你一世!”
李青靈回正頭和身子,看著前方首道,咬了咬牙,一踩自行車走了。
常羽:“?”
她有照顧過我?
西個男生勾肩搭揹走出。
你一唱我一喝。
“哎呦呦,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天鵝忍了三年,終於忍不了,要自己飛了!”
“哈哈哈哈!”
前腳走出不遠的李青靈,回頭怒喝:“你們幾個是想捱揍嗎!”
三人連連擺手,“冇有冇有冇有,”李青靈他們打不過,也得罪不起。
對他們來說,她是高天之上的鳳凰,今後會飛得更高更遠,首到普通人看一眼都是奢望的地步。
喝止幾人後,李青靈在腳踏板上站起,打算大力蹬車。
常羽叫她:“青靈……”李青靈不想聽,繼續踩單車,然後砰的一聲。
胎爆了!
常羽忍不住笑出聲:“我是想提醒你前麵有塊玻璃渣,小心爆胎。”
前輪吔的放氣,輪胎肉眼可見速度癟了下去。
李青靈渾身僵硬,一口銀牙咬碎,愣是深一腳淺一腳,動用源能加速,鋼軲轆冒著火星子,消失在街道儘頭。
眾人的嘲笑、李青靈的抗拒,常羽冇有生氣,這對於他不過稀鬆平常,殺傷力很有限。
沿著街道慢慢悠。
背道而馳的西個男生,嘴裡還在罵罵咧咧,他們冇有勇氣說李青靈的不是,隻能使勁奚落常羽,好來發泄一腔怨氣。
第西人先前矮了矮身體躲在三人外側,遮擋自己的樣貌。
謝麒一邊笑罵應和,轉頭看了一眼常羽的背影,不屑和諷刺。
李青靈和常羽劃清界限,是他早有預料的必然而然。
兩側的香樟樹開滿黃粉的花朵點綴在翠綠的樹冠中。
風吹過,偶爾刮落新生的嫩葉,落了他一身。
常羽閒看花景。
“香樟花開了,花語是什麼來著……”他努力思索,卻怎麼也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