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航川似看出陳寶珠的想法,道:
“今天淘過米,不會硌牙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這些年,他過得糙,餓不死就行。
鄭航川知道自己這樣帶不好孩子,才找了張嬸幫忙。
隻是以後,他跟陳寶珠二人一起生活,總不能把媳婦兒也推到彆人家。
陳寶珠冇想到鄭航川這麼體貼。
野雞肉有些柴,不如家雞軟爛,但鮮味濃鬱,隻是加了點鹽就特彆好吃,米飯也很好吃,陳寶珠吃了一小碗。
兩個孩子更是冇少吃,狼吞虎嚥的。陳寶珠還記得林大夫的交代,給兩個孩子控製飲食。
小魚很乖,雖然眼底滿是渴望,但還是停下筷子。
小石頭卻像護食的小狼崽子,不肯放下碗,還差點咬到陳寶珠的手。
“小石頭!”
鄭航川沉下臉,想直接把飯菜拿走。陳寶珠攔住他,看向一臉倔強的小石頭。
原本今天小石頭這麼乖,陳寶珠差點忘了他的凶悍不服管教。
果然養孩子是任重道遠的事。
“小石頭,昨天林大夫的話你也應該還記得。這是你的家,家裡的東西你都可以吃。但如果你不節製傷害了身體,難受的是你,你的妹妹也會冇有依靠。”
小石頭太聰明瞭,戒備心又重。
這樣的孩子如果把他當小孩替他做決定隻會激起逆反心理。
果然,小石頭猶豫了。
“你真的以後還給我吃?”
陳寶珠坦然道:“當然,你爸也在這裡,他也不會讓我餓著你。”
但這話卻激得小石頭紅了眼眶,但他倔強地不肯說話,起身就往外跑,卻跟進院子的人撞了個滿懷。
“哎tຊ呦!”
來人被撞了個屁股蹲,小石頭也冇好哪兒去,在地上滾了個圈。
陳寶珠和鄭航川一人一個扶起,小石頭一把推開陳寶珠,“壞後媽,我不用你管!”
喊出聲小石頭已淚流滿麵。
陳寶珠哪裡會跟小孩子計較,但這時,來人卻喊道:“寶珠丫頭,你快點回家吧,你爹快死了!”
……
陳家此時一片愁雲慘淡。
身為大隊長的陳勝此時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臉色煞白,眼睛半睜著,卻冇有神采。
有經驗的人一看就知道,這是離死不遠了!
吳桂花忍著眼淚看著正在把脈的林大夫,眼底滿是期盼,希望能聽到好訊息。
但她不敢出聲,生怕打擾醫生。
其他人也是如此。
過了一會兒,林大夫放開手,一臉嚴肅地道:
“寶珠娘,你跟我出去說。”
吳桂花忙起身。
陳老太卻狠狠一拍大腿,滿臉怒容,蒼老的三角眼耷拉著,說不出的凶狠:
“就在這裡說!我要讓陳勝好好聽聽,他那個寶貝閨女把他害到什麼地步!人家大和尚早就說了,陳寶珠是災星,隻要她在,你們早晚都被她剋死!”
幾乎昏迷的陳勝聞言臉抽動了下,似要反駁什麼,但他已經冇有力氣說話,反倒把自己氣的暈厥過去。
“孩子他爹!林大夫,快看看!”
林大夫連忙把脈,“是怒極攻心暈了過去。”
吳桂花最瞭解丈夫,他們夫妻四個孩子,最疼的就是唯一的女兒寶珠。
寶珠跟寶珍同天出生,連綿大半個月的大雨褪去,後來才聽人說附近的村子都淹了,就陳家村安然無事。
也不知道從哪兒來了個大和尚,說陳家村之所以躲過一劫是因為有福女降生。隻可惜,災星隨著福星降臨,將福女的運道壓製,纔沒顯露異相。
那天出生的就隻有寶珠和寶珍,也不知道婆婆就鐵了心說二房的寶珍纔是福女,寶珠是災星。
甚至多次想要弄死寶珠。
無奈之下,孝順的陳勝纔要求分了家,就算被人戳脊梁骨大房不養老人,他也最疼寶珠。
現在他受傷,卻都被怪在寶珠身上,陳勝怎麼會不難過?
吳桂花握著丈夫的手,心疼愧疚將她淹冇:
“他爹,咱們閨女不是災星!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要不是她不小心說漏嘴安排閨女逃婚,老頭子也不至於大晚上跑出去找閨女,結果從山坡上摔下來,生死不知。
“啪!”
陳老太狠狠地打了吳桂花肩膀兩下,“就怪你,大喪門星生了個小災星!我早就讓你們把寶珠送走,多疼疼寶珍這個福娃,你們不聽,這都是報應!”
吳桂花硬挨兩下冇還手,隻急切地看著林大夫,問:
“老林,寶珠爹到底咋樣?”
她嘴唇顫抖著,“有救嗎?”
林大夫麵色沉重地歎了口氣。“有倒是有……”
吳桂花喜極而泣。
“那就好。”
林大夫也不瞞著,道:
“大隊長失血過多,身上多處骨折,現在看,恐怕還有內傷。這種情況必須送去市裡,我現在去熬藥,應該能讓大隊長撐三四個小時。”
陳家村四麵環山,本就是比較偏遠的山溝溝,距離市裡一百二十公裡,趕著牛車過去,起碼七八個小時
時間根本就不夠!
吳桂花隻覺一陣天旋地轉,這是冇救了!
陳老太聽明白了,發瘋似的打吳桂花。“你這個掃把星,賠我兒子……我的阿勝啊,你就是被這母女倆坑死了!陳寶珠那個災星在哪兒,我要打死她給我兒子陪葬!”
“娘,寶珠不是災星!”
寶珍的娘,林秋心聞言正色道:
“大嫂,大哥都被剋死了,你還不知悔悟,難道要你全家都被剋死不成?”
陳寶珠一路跑過來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蒼白若死的父親,被欺壓毆打的母親……陳寶珠心如刀割,她衝上去一把將陳老太推開直接罵道:“我看你纔是災星,你身邊的人都會被你剋死!”
陳老太嗷嗷一聲差點摔倒,幸好被陳東山扶住。
“奶,你冇事吧?”陳東山譴責地看著陳寶珠:“寶珠,你爹都快死了,你居然還跟奶奶動手,太不孝了!”
“你孝順,你笑掉大牙!”陳寶珠扶住吳桂花,擔心問:“娘,你怎麼樣,爹現在怎麼樣了?”
見到原身父母陳寶珠之前一直忐忑怕無法對原主父母產生感情,也怕被他們察覺不是原主。
但真的見麵這一刻,陳寶珠才發現那些考慮都是多餘。
吳桂花,跟她媽一模一樣,隻是生在農村不保養顯得蒼老。
吳桂花看著陳寶珠,終於回過神來。
她連忙推陳寶珠出去。“你這孩子是傻啊,乾嘛回來?還不快走,彆讓川子看到你。”
那鄭航川就是個火坑!
窮得叮噹響,還是個懶漢,很少上工,更帶著兩個才四歲的孩子。真的跟了他寶珠一輩子就毀了!
陳寶珠怎麼可能走?
“娘,我爹到底怎麼樣?”
吳桂花看向暈過去的丈夫,心如刀割,眼睜睜看著過了大半輩子的老伴去死,吳桂花真的要疼死!
可能怎麼辦?
家裡三個兒子都被陳勝支出去,現在根本趕不回來。農村裡隻有一輛牛車,根本冇辦法把人送去市裡。
如果死在路上,倒不如死在家裡頭,起碼不會做孤魂野鬼。
一旁的林大夫看到陳寶珠卻像是被提醒,忙道:“寶珠,你問問川子他那有冇有野山參!”
思來想去,整個陳家村也就鄭航川可能有這種金貴東西。
陳寶珠急切問道:“野山參能救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