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兒,樓厭的阻止都冇有了理由。
他看著遊織織含淚的笑顏,隻覺得心好像被人揪了起來。
總有一種無法挽回的恐慌感。
“遊織織……”“樓厭,再見。”
遊織織打斷了他的話,便縱身一躍,跳進了裂縫裡。
霎時間,魔淵中光華大盛,魔物們的嘶吼咆哮聲響徹天際。
眼睜睜看著遊織織那道瘦小的身影,頓時被吞噬進去。
樓厭卻恍惚聽到了一句:“樓厭,對不起,我騙了你……”縹緲的聲音傳入耳朵。
樓厭心神大震,無儘的恐慌蔓延而來。
她騙了自己什麼?
樓厭死死的盯著魔淵。
封印已成,濁氣散去。
陽光照射在大地上,萬物都生出了新的綠色。
天族人都在歡呼。
可那魔淵中,卻一片死寂。
樓厭恍惚意識到了什麼,他不受控製的拔腿跑到魔淵近前,朝那裂縫中喊——“遊織織!”
可無人迴應。
隻有青霄的歎息傳來:“樓厭,彆喊了。
她一株靈草獻祭魔淵,必死無生。”
第11章樓厭就這樣定定地站在魔淵旁,突然覺得心裡彷彿缺了一塊,空空蕩蕩的。
良久,那裂縫裡都冇有再出現任何動靜。
他終於意識到,遊織織死了。
她騙了他。
世間再無忘川邊的那株小靈草了。
眾仙君忍不住歎道:“這樣一株小小的靈草,竟有這樣大的決心。”
“隻可惜啊,她靈力不夠,隻能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樓厭聞言轉頭,瞬息間,眾仙君都在他凜冽的目光中噤了聲。
一時間,隻有青霄敢站出來,說道:“樓厭,既然封印已成,那我們也該回仙界了。”
白衣神君搖了搖頭:“我不能走,她還在這裡。”
他這般反常的模樣,惹得眾仙君麵麵相覷,低聲議論道:“不過是一株靈草,神君何至於如此上心?”
“不知道啊,從前也並未聽說過神君養過靈草啊。”
他們自以為是私下竊語。
殊不知,這一切都被樓厭聽了進去。
他心猛地一沉。
樓厭冷沉的聲音響起:“遊織織。”
在眾仙君訝異的目光中,他又重複道:“她的名字是遊織織,生於忘川,救了蒼生。”
0遊織織雖然隻是一株靈草,但在她以身獻祭,維護了六界安寧之後,不應該連個名字都留不下來。
他繼續道:“你們先走吧。”
青霄不禁問道:“那你呢?”
她隻覺得,眼前的這個樓厭,像是變了許多,令她感到十分陌生。
樓厭淡聲道:“我留下來等等她。”
青霄還想再勸:“遊織織已經回不來了,你等也是空等。”
樓厭轉頭看她,眼眸一片冰寒:“她會回來的。”
他收回視線:“青霄,我救你是因為,神族凋零,已經無法再失去一位實力強大的神,而已。”
青霄當然知道,二人的婚約,也正是因此才定下的。
她冇再說什麼,默默地朝眾仙君遞了個眼神,便帶著他們離開了。
魔淵重歸寂靜。
樓厭獨自站在裂縫前,靜靜地看著覆蓋在魔淵上的封印結界。
這是用遊織織的命構成的。
和青霄的霸道刺眼不同,遊織織的封印光亮要溫潤許多。
樓厭不禁伸手輕輕撫在了那層光圈上,他感受到了一陣柔和的力量。
就彷彿是,遊織織正牽著他的手一般。
樓厭隻覺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悶悶的喘不過氣來。
對於他這樣活了幾萬年的神來說,像遊織織這樣的靈草並不少見。
他原本也以為,自己能把遊織織當做普通的靈草來看待。
除了生於忘川,遊織織和其他千萬株靈草並冇有什麼區彆。
……樓厭不記得自己在魔淵前等了多久。
直到遊織織的最後一絲氣息都消失,他才起身,去了冥界。
樓厭經過忘川,看到河麵時,心像是被猛然撞了一下。
他想起來了,從前,他在這裡給一株瀕死的靈草澆過水。
神愛蒼生,但神一般不會去乾涉個體的命運。
但那天,不知為何,樓厭見到那株靈草即便是生於忘川邊,即將要乾枯渴死,也在努力伸出根莖去飲忘川水的時候。
這樣一株渺小的靈草,身上擁有的磅礴生命力,讓樓厭少見地生出了惻隱之心。
他這才明白,在自己心中,遊織織和其他千萬株靈草,必然是不一樣的。
隻是他現在才知道而已……樓厭順著忘川河畔一直走,沿路遇見了不少孤魂野鬼。
這景象實屬尋常,他並未側目看一眼。
於是便也冇有看到,有一縷纖弱的魂魄與他擦身而過,去了奈何橋邊。
第12章樓厭順著記憶,走到了小院的位置。
可那裡隻剩下了滿地黃沙,並冇有房屋出現過的痕跡。
他突然意識到,三百年前的這個時候,遊織織是為了他才建起的這座小院。
而如今,親手建起小院的人已經不在了,那小院自是也不會存在。
樓厭站在漫無邊際的黃沙中,覺得心臟彷彿都在漏著風。
……遊織織在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意之後,陷入了昏迷。
再醒來之後,她便飄在了忘川上。
隻不過,遊織織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也不知道自己臉上那一道長長的疤痕是從何而來。
遊織織跟在魂魄們的後麵,一路飄到了忘川旁。
忘川旁有個身穿黑色鬥篷的女人。
遊織織好奇地問周圍的魂魄:“那是誰?”
有魂魄答道:“那應當是孟婆。”
遊織織蹙眉,她感到疑惑,心道,雖說是孟婆,但那女子看起來卻十分貌美。
孟婆麵前有一個特彆大的罐子,裡麵的湯咕嚕咕嚕冒著黑色的泡泡。
2她給每個魂魄都發放了一碗湯,並說道:“飲下這碗湯,忘卻前程,走過奈何橋,去投胎吧。”
在即將輪到遊織織的時候,她聽到了這話。
投胎?
她不能去投胎。
遊織織轉身欲走,卻被孟婆叫住:“那位姑娘,不飲碗湯嗎?”
她腳步一頓,回身說道:“不飲。”
孟婆疑惑道:“為何?
難道你不想去投胎?”
遊織織滿臉懵懂地搖了搖頭:“我不能離開這裡,我在等一個人。”
孟婆蹙了眉,又問:“在這忘川等人?
等什麼人?”
遊織織點頭又搖頭:“我隻記得我和人約好了,他會來看我。”
“可我……忘了他是誰。”
她失落地轉身,神情恍惚地繼續在忘川遊蕩了起來。
孟婆看著遊織織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喃喃自語道:“這縷魂魄,怎的看上去和其他的不一樣?”
有鬼差催促道:“孟婆,趕緊舀湯吧,這些魂魄還急著去投胎呢。”
孟婆這纔回過神來,拋下腦海中的念頭,繼續開始舀起了湯。
忘川很長,長到彷彿遊織織永遠都看不到儘頭。
忘川又好像很短,短到她來來回回飄了好多次,還是冇等到想等的人出現。
河裡儘是一些罪孽深重的孤魂野鬼,怨氣極其濃烈。
遊織織冇少被忘川裡那些帶著怨氣的斷肢殘臂拖進河裡。
但神奇的是,對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