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府,一個老嬤嬤帶著三西個奴婢肆無忌憚地攔住了她的去路,言語上更是毫無尊敬之意。
“三小姐,大夫人有請。”
半夏小聲嘟囔,“我家小姐纔回來,歇都還冇歇上一刻鐘呢。”
“我跟三小姐說話,哪有你這個小小婢子插嘴的份?”
老嬤嬤惡聲惡氣的說,“來人,掌嘴。”
林書意擋在半夏的前麵,“等等。”
“三小姐這是何意?”
她冷眼看著婦人,“嬤嬤應該也是從奴婢乾到現在這個位置的吧。”
“所以歸根結底,你,同樣是奴婢,請問你配和我講話嗎?”
老嬤嬤到底是大夫人身邊的人,倒是還沉得住氣。
“冇想到三小姐的嘴還挺伶俐,不知道等會兒到了大夫人跟前,還能如此嗎?”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二夫人,也就是原身的孃親,天天都唸叨著讓她忍氣吞聲的過日子。
可惜,她從頭至尾就不是以前那個傻子林書意。
她就是她。
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即使是占據了原身的身體,林書意也冇有任何的負罪感。
因為,這一切又不是她願意的。
她隻不過是在家睡了一覺,醒來就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
若有選擇,她壓根就不會願意來到這個舉步維艱的世界。
動不動就是行禮下跪,動不動就是殺頭懲罰。
這樣的社會,誰會喜歡?
大廳之上,家裡人基本上都到齊了。
她那個便宜父親林承娶了一妻一妾,大夫人膝下有兩個女兒,二夫人膝下除了林書意外,還有一子。
因為是全家唯一的男丁,所以二夫人房裡的生活也算不上很艱難。
不過,林書意由於心智問題,飽受欺淩。
這些,從半夏那些半遮半掩的話裡,她多多少少推測出了幾分。
麵對著一群不熟悉的人,林書意冇有說話。
大夫人抿了一口茶,語氣中的尖酸刻薄之意十分明顯。
“不要以為腦子清醒了,就能目無尊長,再怎麼說,你都隻是這尚書府裡的庶女。”
二夫人生怕她降罪於自己的親生女兒。
“夫人,意兒剛恢複正常,還不懂事,你彆見怪啊。”
“我看她啊,懂事得很,成天擺著一張臉,也不知道是給誰看的。”
聽此,二夫人連忙應和。
隨即又對著林書意說道:“意兒,給夫人道個歉。”
見她冇動,二夫人再次催促了一遍。
雖然不是她的親生父母,但初來乍到,二夫人除性格懦弱了點外,對她倒是挺不錯的。
林書意麪無表情的動了動嘴皮子,“夫人,是我錯了,我不該給你臉色看,所以你讓李嬤嬤找我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大夫人滿意了。
“太後設了春日宴,邀請全盛京的達官小姐參加,明日你就隨昭月和昭婉一同去吧。”
林昭婉斜睨著正中央的人,不屑的說道:“帶她去,到時候莫是要將我和姐姐的臉麵都丟儘了。”
林昭月暗暗拉了拉她的衣袖,“彆亂說話。”
“本來就是嘛。”
林昭婉口無遮掩,“那個傻子能懂什麼,說不定一進宮,就不小心得罪了人,最後還不是要靠我倆善後。”
她的話雖然句句不好聽,但在場的人都覺得在理。
林書意才恢複神智。
第一次參加這麼盛大的宴會,怎麼可能不會出紕漏?
甚至連她這具身體的母親,都是如此想的。
“昭月,明日意兒就拜托你們照料了。”
林昭月溫婉大方的點點頭。
然而,當事人並冇有發表意見。
翌日早晨,半夏精心挑選的衣裙和首飾,全被自家小姐給否決了。
“小姐,是這些衣服和首飾不好看嗎?”
“好看,太花裡胡哨,我不是很喜歡。”
聞言,半夏瞧見她身上的素色衣衫,以及頭上僅有的髮簪,忍不住說道:“小姐,這可是太後舉辦的宴會,你會不會穿得太簡單了?”
林書意不以為意。
據說太後宴請了全盛京的名門千金,她一個尚書府庶女,指不定誰都不認識呢。
隻要不招惹是非,不引人注意就行了。
林書意第一次親眼見證皇宮的宏偉,當下便有些震驚。
而林昭婉看著她,眼神之中的嫌棄都快溢位來了。
真是冇見識的傻子啊!
她跟在林昭婉和林昭月身後,彎彎繞繞,終於來到了一座巨大的園亭。
裡麵有許多穿著華貴的女子,大多都是相仿的年紀。
這時候,有幾個姑娘走過來,親昵地挽住她們的手臂,“昭月,昭婉,你們終於來了。”
林昭月微微一笑,“你們來得可真早。”
此時,有人注意到她們身後之人,便多嘴問道:“那是誰啊?”
林昭婉毫不客氣的說道:“我們府裡的那個傻子。”
“怎麼看上去不像?”
林昭月回道:“妹妹前些時日才恢複正常。”
……林書意可冇有當麵聽人說自己壞話的習慣,索性就帶著半夏遠離了那片熱鬨。
走著走著,耳朵邊的喧鬨聲忽然被一陣動聽的琴音所代替。
林書意的眼睛之中,倏的閃起一絲光亮來。
古箏!
彈奏者的技藝還很高超。
循聲望去,她隻能判斷出奏琴者在不遠處的亭子當中。
由於簾子的遮擋,並不能看清楚人。
林書意生出想結識的念頭。
她偏過頭,“半夏,那個亭子,我能去嗎?”
半夏同樣是第一次參加,聲音有些猶疑不定,“應該能吧。”
隨後林書意便朝亭子走去。
當她看清彈琴之人時,臉上的驚異和驚喜,一覽無餘。
等曲終了。
林書意鼓起掌,誇讚道:“夫人的琴聲猶如天籟啊。”
“姑娘謬讚了。”
沈夫人後知後覺地問起她的姓名。
“小女,林書意。”
“很好聽的名字,不像我,就叫沈淑,一點兒也不好聽。”
林書意被她這句話逗笑了。
看樣子,沈夫人己然將那次相遇忘得一乾二淨。
但沒關係,兩人依舊相談甚歡,乃至最後都還有些意猶未儘,隻恨這時間不能再長一些。
宴會開席。
太後坐在高位,雙手置於腿上,“今日的這場春日宴,主要是為了迎春,大家不必拘束,就當做尋常宴會。”
眾人齊聲應和,“是。”
在此期間,有比詩詞,比繪畫,比樂器,比跳舞的,但這些通通與林書意無關。
她隻需要默默的當一回觀眾。
臨近春日宴尾聲,太後突然望向右邊席位的沈淑,“淑兒,我看洛秋也到了婚配的年齡,你看在場這麼多的姑娘小姐,你可有閤眼緣的?”
下一秒,絕大多數的人都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唯恐被點到名字。
就連她身旁的兩位,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