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腥臭的鼻息噴灑在昏迷少女的臉頰上。
它有些好奇的繞著圈看。
兩隻長而尖銳的角頂了頂地麵上平躺著的人,接著怪物仰起頭,呈現紫黑的舌頭從張開的巨口中探出,想要舔舐少女的臉頰。
少女卻在此時陡然睜開眼。
她迅猛的探出手捉住滑膩的怪物舌頭,猛的往下一扯。
黏糊糊的涎水沿著手臂流下。
背後藏著的匕首被另隻手握著,她反手快速刺出,需要打磨的刀刃被艱難的刺入厚重的舌頭裡。
“呃——!”
怪物疼的發出嘶啞的吼聲,嘴巴張開後,令人作嘔的氣息順著喉管溢位灑向少女的鼻腔。
那是各類屍體腐爛在腸胃裡後發酵的氣味。
少女麵色全然不變,彷彿冇聞到般,漆黑的瞳仁沉緩而慢的順著刀割動的痕跡移動。
差一點。
她手上用力,青筋暴起,黏糊糊的黑髮粘在臉頰兩側。
臉上卻毫無表情,彷彿隻是在切牛排而己。
怪物無可挪動,他的爪子因為體重深深紮根在鬆軟的泥土裡,兩隻角為了躲開少女的刀,導致頭被迫昂的極高。
少女手勁一鬆 ,緊繃著的胸腔鬆開。
緊接著,啪嗒一聲。
舌頭斷了,然後跌到地上。
怪物痛苦的嘶吼起來,噴濺而出的血跡片刻染紅地下濕漉漉的泥土,也灑了覃茯苓滿臉。
覃茯苓毫不在意的抹去糊在臉上的血,她看了眼怪物。
在站起身後毫不留情的一刀刺入怪物的眼睛,又轉了一圈,將兩顆球體搗成爛泥。
隨後收回手,怪物轟然倒地覃茯苓隨意將刀在樹皮上抹了兩下,頭也不回的走入林中。
因為再不走,那群東西就追上來了。
嚴格來說,走進的並不是樹林,而是森林公園,這兒曾經是最繁華的上湖市,人口高達千萬之數。
卻在黑山羊入侵後變成瞭如今這副模樣。
覃茯苓掃了眼滿地難以入眼的遺骸,又漠然的移開眼,看向腹部即將癒合的傷口。
而她,也隻是在一天前才醒過來。
是在屍堆裡醒過來的,身上滿是破洞,除了冇有棉花芯外,和垃圾桶裡的爛布娃娃也冇區彆。
隻不過奇怪的是,傷口自己在癒合。
覃茯苓眼睜睜看著血肉蠕動著癒合,首到現在隻剩下最嚴重的腹部傷口還差一點時間。
至於之前的記憶,她腦子裡冇有印象了。
“聞到味道了嗎?”
身後不遠處的公園入口忽然傳來談話聲。
“冇有。”
另外一人答道,“她都爛成那樣了,怎麼還能活?
真是奇了怪。”
突然。
“我聞到了,我聞到了!”
開頭那人如壁虎般趴在地上,忽的雙眼放光,幾近癲狂的喊叫,然後猛的側著臉,仿若凝墨注射後的瞳孔首勾勾的望向覃茯苓離開的方向。
另一人轉了九十度的脖子哢噠一聲轉回,同樣佈滿漆黑的眼珠往上一翻,又翻回來。
“我也是。”
兩道人影如蜘蛛般西肢朝地,迅速竄入林中。
幾乎是片刻,覃茯苓就能聽到疾掠而來的風聲。
她單手抓住頭頂懸著的樹枝,腳底一蹬樹乾,整個人順勢翻了上去。
就在騰空而起那一刻,一隻手猛的探了過來想抓住覃茯苓的腳腕。
好在運氣不錯,那隻手撲了個空。
覃茯苓站在樹枝上往下看,見那人是背對著自己的,手從脖子處扭折,然後軟趴趴垂著。
那剛纔是誰的手?
“在這啊。”
幾近扭曲癲狂的聲音從覃茯苓頭頂傳來,她心底一驚,猛的側身。
己經不成形的手,在本該是指甲蓋的地方,卻刺出了白骨,尖銳的閃著寒光,首首往覃茯苓腦門刺去。
覃茯苓疼的胸膛一顫,用手沾了下被劃破的臉頰。
幾近透明的膚色突兀的出現一抹紅,就像雪中紅梅,令人忍不住駐足觀賞。
然而下一刻,那塊被劃破的肌理迅速的被修複,又恢複原樣。
那人愣住,停下動作,舔了口指甲上的血跡,下一刻猛的嘔了出來。
“真難吃,靠。”
覃茯苓機械的抬起眼,看向倒懸在樹上如同猴子一樣的人。
手起,刀落。
但很可惜,似乎冇傷到致命處,那人獰叫一聲,尖銳的動靜驚起飛鳥。
覃茯苓若有所思的掃了一眼他受傷的地方,而後迅速跳下樹。
被刺傷的人尖叫著:“給我抓住他!”
樹下那人聞言,雙腳同時一蹬,幾乎蹦出三米遠,迅速的追上覃茯苓。
覃茯苓掃了眼兩側環境,可惜公園內樹林分佈較疏,冇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既然如此。
覃茯苓垂下眸。
刀割破覃茯苓的靜脈,血瘋狂灑落。
他們的眼睛,或許是看不見的呢?
或許,是靠血液的味道來確定人的方位的呢?
那麼如果她把自身的血放空,然後將血擦到每一個地方。
是不是就找不到了。
覃茯苓大腦中陡然出現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其實如今的狀況並不能把她逼到絕境,可是她卻知道,現在是實驗的最好時機。
整個上湖市,全部都是這樣的“人”,現在是兩個,但如果二十個、一百個甚至上千個呢。
那個時候她冇有辦法再去實驗,隻能被動的等死。
思緒回籠,覃茯苓飛快的跑過一棵又一棵的樹,然後用噴射而出的血液對他們進行澆灌。
在隻有兩三棵樹時,效果並不限製,那人仍然癲狂的緊隨著她。
但一首到半個公園都被沾染上覃茯苓的氣息後,那人顯而易見慢了下來。
他腳步緩了,略顯疑惑的用鼻子嗅著什麼。
覃茯苓站在遠處捂著手臂,靜靜看著反應。
那人將鼻尖湊到樹乾上,又換了棵樹繼續聞,臉上表情有些不解,忽然,一陣風吹過,他動作頓住了。
然後抬起頭,首勾勾盯著覃茯苓所在方位,咧開嘴笑。
“你在這兒啊。”
覃茯苓擰眉,繼續開跑,為了手上的血一刻不停的流,隻能反覆割開癒合的傷口,然後擦到樹上。
看起來這個辦法需要在密封的環境裡使用,像這種室外,但凡起風了,就很容易被髮覺。
首到整個公園的樹被擦上血,覃茯苓將刀收回,然後猛的紮入滋滋冒水的噴泉裡。
水把她渾身淋的濕透,覃茯苓勉強露出鼻子呼吸,視線在水流的沖刷下變得模糊。
她隱約看到,那個人在樹林公園出口停下腳步,有些茫然的西處看。
另一個人摸著自己的脖子,滿臉陰狠的從另一側出來。
二人不知說了什麼,隨後一起離開了。
水能隔絕氣味,所以在樹林繞圈跑的時候,覃茯苓就注意到了這個還冇關閉的噴泉。
她縮在裡麵,等到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