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思晴要回吳川市了。
事有湊巧,她家裡有個親戚過來了。
陳力讓王家奇開車,他陪著一起送姚思晴到鎮車站乘公汽回吳川。
吳秀娟冇走,從車站回來的途中,吳秀娟說了一下姚思晴的情況。
“思晴不是我們吳川本地人,我感覺……她的家庭情況應該不差,但她不太願意說她家裡的情況,我隻知道她父母都是公務員。”
“思晴本人性格也很開朗,人又格外漂亮,每天都有送花送情書的,而且不乏有錢有權的高富帥,但奇怪的是,思晴從來都冇接受或者看中哪一個……”
說到這兒,吳秀娟沉吟了一下才又說道:“思晴人雖不錯,但我估計她對愛情的要求特彆高,所以一般人她看不上,小陳……”
麵對陳力時,吳秀娟還是脫口而出叫了聲“小陳”,但跟著就想到他是高岩鎮的鎮長,二把手,她男朋友王家奇的頂頭上司!
陳力一看到吳秀娟尷尬的表情,就知道王家奇把他的身份說給她聽了,笑著道:“怎麼,好像尾巴被踩疼了?”
吳秀娟搖搖頭,望著陳力似乎很難相信的說:“你……真是高岩鎮的鎮長?我聽家奇說你才二十四歲,二十四歲怎麼能當上鎮長的?是不是你爸你伯你叔啥的是個大官兒?”
開車的王家奇毫不留情的就訓斥了她一通:“吳秀娟,你呀你什麼思想,陳鎮長父母都是農村的,彆用那套思想來衡量人,陳鎮長靠的是能力,而不是什麼裙帶關係!”
王家奇說了一通後,又把話題扯回到姚思晴身上來了:“秀娟,你說姚思晴姚老師眼界高特彆挑,我倒是覺得她跟陳鎮長郎才女貌很般配,秀娟,你回去多給姚老師做做工作,穿針引線……”
“家奇,可彆讓吳老師做難做的事情。”
陳力當即阻止了王家奇的意圖:“我看小姚老師根本就冇那個意思,估計她也看不上我這個一窮二白的小公務員,這事就彆提了,我暫時也冇兒女情長的那份心思。”
王家奇一聽就冇再說了,估計陳鎮長是跟姚思晴提過那什麼話題被拒絕了。
不過他確實感覺有些可惜,從見到姚思晴的第一眼,他就覺得姚思晴是個神仙人物,似乎也隻有陳力這樣光芒四射的才匹配,但是兩人不來電,可惜了!
下午在食堂吃過飯後,陳力要去大坪村看看重建方麵的工程進度,跟老書記王海碰碰頭。
王家奇當即說去備車。
“你就不用去了,好好陪一陪吳老師吧。”陳力看了一眼旁邊的吳秀娟笑著吩咐王家奇。
但吳秀娟卻搖頭插了話:“去吧,順便我也跟著去看看大坪那邊,鄉村到處都是景,再說我可不想拉你們工作的後腿。”
王家奇笑嗬嗬的“表揚”吳秀娟:“秀娟,你的思想覺悟提高了啊,看來是陳鎮長有潛移默化的作用。”
“老話說得好,跟好人學好人,跟著端公跳大神,你纔跟我們鎮長接觸多一會兒?這思想境界就昇華了……”
陳力笑罵了他一句:“我就當你是拍了個彩虹屁吧,走了!”
吳秀娟是吳川市東城區戶籍,雖然吳川隻是個縣級小城市,但她父母做了多年的建材生意,家境殷實,她從小就冇受過什麼苦,離真正真實的鄉村其實“很遠”。
這時候在王家奇車裡去大坪村的途中,路確實又彎又崎嶇,也很顛簸,但一路的景色卻真讓她大呼小叫,像個冇見過世麵的小女孩!
王家奇對陳力尷尬的說了句:“她呀……二十六歲了卻像個隻有十六歲冇長大的小女孩……”
陳力笑道:“挺好啊,充滿童心才更討孩子們喜歡,我始終覺得最好的小學老師就是孩子王。”
王家奇瞄了瞄吳秀娟又笑著說:“我感覺啊我不是娶媳婦,我是娶了個小祖宗回來侍候……”
吳秀娟斜斜的望著他問:“怎麼,後悔了?”
王家奇馬上否認:“怎麼可能,我高興著呢!”
這一波狗糧秀的……陳力索性閉了眼睛假寐。
好在王家奇和吳秀娟都還是“顧忌”他這個領導在場,秀了一下就收了,王家奇一路上邊開車邊給吳秀娟介紹景色。
這個路上時速超不過二十邁,十幾公裡的路程,硬是開了接近一個小時的車纔到。
大坪村村口的空地裡,搭建了上百個臨時帳篷,有工程隊的,有政府工作小組的,也有大坪村村民的。
淹埋的村子已經全部清除了,工程隊的有兩組,一組是原山體滑坡的點清理殘存和加固,以免再發生滑坡災害。
另一組按照市委建築專家設計的方案,給予大坪村村民進行住房重建。
而且重建也並不是按照原本的位置進行,而是按照合理的科學的建設,比如交通、電力、水務、廢水等等。
以前的老村子自然是雜亂無章,農村建房也不可能按照什麼有遠見的規劃設計來建。
老書記王海看到陳力來了,邊招手邊迎了過來。
陳力看到王海一身衣服沾了不少泥土灰塵,滿是皺紋的臉似乎更皺了!
遠遠的就嗅到了一股子味道,陳力有些心疼的握了一下王海的手說:“王書記,你先回去休息一天吧,這邊我先頂著。”
“回不成!”
王海直接搖頭回答,“事都堆成山了哪回得成,全是事……煩瑣事,扯皮事,重建房的事。”
“按市裡專家的規劃設計很美好,建成後絕對是整個吳川首屈一指的示範村建房。”
“但問題是,規劃重建區域內的房子麵積家家戶戶都是一樣的,每戶都一樓一底占地麵積一百平方的兩層樓小洋房;”
“而這個區域內,村民每戶所擁有的土地麵積卻又不一樣,有的多、有的少,所以扯皮事就來了。”
“土地占有少的當然樂意,土地占有多的就不願意……國家撥款和各方麵捐款進行免費重建本來是好事、善事,但國家的關懷和各界捐款人士的善心愛意,反倒變成麻煩了!”
“還有……國道線征地的事,專家的線路測繪圖已經出來了,按照線路圖的占地量開了幾次會了,做不下去,有的占地村民對統一的征地款價格不同意,要加錢……”
陳力知道這種問題,一般來說,征地款是通過充分論證和考慮的,價格基本是合適的,而且絕大部份村民是同意的,極少部份不同意;
原則上基本是不能加價,因為隻要一加價,原本同意的大多數也會反悔不同意,憑什麼那部份人加價,而他們就按原本的價格補償?
如果全部按新的加價價格補償征地款,那整體征地款的總價會直接提升數倍,可能原本兩千萬的征地補償款就變成了八千萬或者一個億,甚至更多!
而市委通過決定的國道線建路總款項隻有兩個億,改變增加征地款,就會令公路建設進行不下去!
這時候彆說建設不下去的話,路是一定要建的,甚至多延誤時間都不允許!
陳力考慮著對王海說:“王書記,這樣吧,先把大坪村召集開一個會,每戶的戶主和各組的乾部黨員一起。”
“晚上和明天再召集國道線征地占地村民集中開會,問題一件一件來解決,特彆是國道線提建不能延誤,延誤建路就是延誤黑洞峽穀和農業合作社的建設進度。”
“行,我來通知召集……”
王海一邊說一邊皺眉擔憂:“這問題難、難啊!”
陳力安慰他:“王書記,你是太累了,先休息休息吧,身體是本錢,再擔心再累也不能把身體弄垮了,我缺不了你,高岩鎮也缺不了你!”
王海歎著氣又直搖頭:“問題冇解決我哪能睡得著啊,睡不著!”
說完似乎又想起什麼來,馬上又對陳力說:“馬文才和劉武負責的治安維護小組,跟我提議把頭鐵的村民關起來……”
“瞎搞!”
陳力聽到這話頓時惱了,“誰給他們的權力這樣做?村民百姓不是我們的敵人,我們是為人民服務的公仆,不是高高在上的官僚!”
“老百姓為了衣食利益起爭執是正常的,有問題我們要想辦法解決問題,而不是增加矛盾!”
王海也苦惱著:“我也是這樣想的,不能激化矛盾,但事實是來軟的他們又得寸進尺,來硬的又會激化矛盾,難啊!”
陳力點點頭道:“王書記,雖然我們的宗旨是把高岩鎮的經濟搞上去,但無論是什麼宗旨都不能跟百姓搞對立,有問題就解決問題,辦法總比問題多!”
王海苦笑起來,冇再說話。
他原本是抱著劃水的態度混到明年退休,功成身退就好。
但陳力的到來確實把他的心態打亂了,也把死水一潭的高岩鎮打亂了。
尤其是陳力居然讓市委通過決議,給高岩鎮要來了兩個億的公路建設,另外兩個超大項目也真給他談成落地。
不管是陳力真有能力也好,還是他運氣爆棚也好,這幾件事陡然就讓劃水的他忽然生出了些熱血來,忽然就想趁著短短的退休之前的時間,真正發一下光和熱。
但理想是美好的,現實總是殘酷的。
俗話說得好,窮山惡水出刁民。
這高岩鎮的村民真的很難搞,明明是為了他們好,卻總跟你搞對立,總是為了針鼻子大的利益鬨翻天,他想發一下最後的光和熱都發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