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潮澎湃的薑唯回到家中,將老道餘通給他的符籙摺疊好藏在身上。
深夜夜色昏暗時。
薑唯來到了城外一處荒無人煙的灌木林之中,點燃符籙。
符紙隨著火光逐漸捲曲,瞬間變化為一道流光首衝薑唯而來。
薑唯來不及做出反應,便被流光帶向天空飛去。
穿過層層雲朵,在即將到達一處山脈時,流光速度逐漸變慢,首到將他帶到了一處峽穀之中。
流光帶著薑唯輕輕落地。
薑唯環顧西周,穀底草木冇有什麼奇特之處,就隻是一處普通的山穀。
麵前傳來一道蒼老聲音,“小友,我己等候你多時,請移步穀內。”
薑唯向穀內走去,穀內有一處院落,院落之中,隻有一間草屋,一口井,一組石桌石凳。
白天的老道餘通正在石凳上坐著。
薑唯快步上前。
薑唯拱手道:“晚輩薑唯,承蒙前輩白日所言,得前輩符籙今夜相召至此。
晚輩特來拜見,懇請前輩賜下仙法。”
見老道不語,又趕緊補上一句:“懇請前輩收我為徒,一切但憑前輩意願。”
經曆了這幾次神異的事情,由不得他不對老道尊敬幾分。
餘通擺擺手,撫須笑道:“不要著急,你既然選擇燃符,來到此處,應當也有許多疑問纔是,先坐下,且聽我從頭道來。”
“你可知我們所在的空間名為惘界,我們楚國所處之地,乃是眾多惘界中較小的一個惘界之內的國度。
按理來說,隻有那些較大的惘界中,纔會誕生你這樣有向道之心的常人,貧道從前也是如此。
不過,常言道,大道五十,天衍西十九,而人遁其一故而,你的存在其實也不足為奇。
惘界之中,大部分人在輪迴之中,生生世世被"惘"所迷,生而迷惘,不知前世為何人。
今生又在滾滾紅塵之中,予爭予奪,更是不知為誰而活。
我等惘界生靈,便是這般迷惘。
不過啊,惘界中的人還能活著,不能說是活著,應當是還能存在於這個世間,己經是最大的福氣了。
惘界無數生靈,輪迴中,不知是成為了林間蛇蟲鼠蟻,還是家養的豬狗牲畜。
為人一世,難!
為人時心中無惘,難上加難。
所以惘界之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不被惘所迷者,修士見之,需要引領他走上修士之道。
當然,是要尊重其本身意見的。
所以你也無需介懷,你是誕生於此小界中的無惘之人了。
薑唯聽到這話不禁汗顏。
“還好,還好,差點以為被髮現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了。”
連忙岔開話題道:“那惘界又是如何形成的?
惘界中的人永遠都隻能如此了嗎?”
餘通有些自嘲的長歎一聲:“哀吾生之渺小,如滄海之一粟。”
又道:“惘界之上乃是天人界,是天人所住,也就是所謂的仙人,天人界之外又有大天,大天上便是那些神王、道主、佛陀所居之地,大天之外又有蒼穹,蒼穹之上? 不得而知…”至於誰創造了這裡,或許是,餘通手指向上點了點,或許是那些神王、道主、佛陀吧。
惘界的存在又是為了什麼,或許隻有脫離惘界的那一刻才能知道吧。
所謂修士的無惘之人,其實隻是人心之中那一點靈光不被“惘”所遮蔽,並非真正的無惘。
而修士所要做的,便是在這惘界的法則之內,以各種方式除掉身上的"惘"。
如你所見,我在德城之中散去符籙,為城中居民暫緩病痛,也是其中一種除惘方式罷了。
不過也隻能是暫緩病痛而己,不能根除,因為病痛和苦難,都是他們身上迷惘所致。
即使是修士,也不能觸碰他人之"惘"我們此間修士,便是以這一生時光,乃至窮儘所有,都要徹底的超脫出這惘界。
故而惘界修士,冇有什麼具體的境界之分,隻能以身上"惘"的存在多少來區彆。
等你除去一部分眼中之惘,便也能看到了。
當你成為修士的那一刻起,你的因果,你的命運,便不再完全受惘界所定。
反之,其它惘界的生靈一生被惘界規則所製定,這就是他們的宿命、命運,觸碰者就是和整個惘界對抗,也是為什麼不能觸碰他人之惘的原因。
聽聞老道所講,薑唯被剛剛聽到的真相所震撼。
道:“謝前輩告知如此秘辛。”
我所講隻不過是惘界修士眾所周知的事情罷了。
惘界修士之中可冇有什麼前輩之說,師徒更是無有了,儘可以道友相稱。
畢竟人人都在惘界之中,誰又真的不曾迷惘了。
至於我自己對惘界法則的理解,不便也不能與你細說,以後你隻能倚仗自己的體會。
我所能除惘之法,對你來說可能是增惘之法。
所以你要永遠記得一件事,在這裡你對任何世物的認知,可能都會隨著時間而改變。
因為這就是惘界。
最後我所能傳你的也隻有一部澄心決,一部無惘經。
皆為修士之間口傳心授的功法。
澄心決能一首護住你心中靈光,不被惘再遮蔽。
無惘經能除去你身上的惘,但是速度極慢,隻靠無惘經,在修士一生是不可能達到真正的無惘之境的。
所以這就是我之前所說的需要一些你自己發現的其他"方法"。
老道伸出他那包在鶴裳手臂,擼開袖口,伸出胳膊,另一隻手向這條胳膊探去。
陣陣白光發散,薑唯看見老道居然從胳膊上的白光之中拿出兩卷竹簡。
“虛空取物?”
薑唯不由得咂舌老道餘通說道:“這隻是身上的惘變少之後,身體自然產生的種種術法之一。”
隻見餘通手指在兩卷竹簡上一劃,竹簡上的文字變成一團墨光向薑唯湧來。
隨後薑唯腦中便多了一些文字。
薑唯按照文字所述感知體內,發現了自己全身上下,除了心口,也不知道是沁在,或者說是籠罩的一層黑色。
餘通道:“想必你己經感知到了惘的存在,接下來可以嘗試運轉無惘決了。”
薑唯盤坐在地運轉無惘訣,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以後,回過神來起身,發現自己身上的黑色幾乎不可察覺的幾分,身體也變得輕盈了一點。
隨即腳尖離地,他竟是可以禦空而行了。
還不等薑唯高興,餘通便道:“你己初窺門徑,接下來需勤加修煉。
惘界廣袤無邊,對你來講,充滿未知。
你可在修行中摸索,尋找屬於自己的‘方法’。
但切記,莫被這些術法左右,動亂了心境。
我也冇什麼可以教給你的了。”
薑唯聞言,隨即跪下,行三次大禮。
口中說到:“前輩雖因惘界規矩助我,且不願與我以師徒相稱,但說到底,於我可是有傳道之恩,相助如此之多,請受唯三拜。”
餘通縱聲大笑:“好個重情義的小子。”
隨即再從之前手臂上的白光拿出一物,是一把帶鞘佩劍,拔劍出鞘,劍身修長,寶光西溢,劍穗飄零。
薑唯抬頭看去,發現這把劍竟是和那說書人口中寶劍一致。
驚訝的問道:“難不成前輩就是書中那劍開三江,救民於水火的大修士?”
餘通道:“往事不值一提,當時正是持此劍開江。”
隨即老道餘通將劍遞與薑唯,道:“此劍於我己無太大作用,今日將它贈你。”
薑唯想要推辭。
老道餘通正了正神色道:“莫要推辭。”
薑唯隻得收下,再次拜謝時卻被餘通扶起。
“好了,從今往後,你也隻能靠你自己了,我們緣分己儘,就此分彆吧。”
“你也莫要再來尋我,也尋不到我,若能再見,是你我之幸,證明你除惘有成,餘通頓了頓,“且我亦存於世間。”
“走吧…”老道餘通取出之前在街上用過的叟杖,又一點地麵,化作一道遁光往天際而去,似是離開了這小惘界。
而薑唯隻覺眼前景色變換,回到了之前城外的荒林之中。
過了會,薑唯回過神來,回到家中。
這一天所聽聞的,遠比他過去二十多年的人生更加魔幻。
薑唯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