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城,小雨。
墨菲酒後撒完尿提褲子的時候,綁了七年的高檔皮帶斷了。
站在廁所裡,聽著外麵的嘈雜聲,他有些愕然的看了看自己的皮帶,隨手將斷掉的皮帶扔在了垃圾桶內。
握著已經磨擦不成樣子的皮帶頭,他想起十年前,自己二十三歲,有無限的可能。
有一肚子話要說,想讓這個世界聽聽自己的意見。
而今年三十三的他,隻有日益漸長的啤酒肚,還有自己一敗塗地的人生。
因為見義勇為丟了工作,連續的應聘失敗,房貸與車貸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自家大門上貼著冰冷的銀行通告,彷彿也在預示著他斷供的結局。
唯一比較幸運的是,他冇有結婚。
墨菲迷失在了燒烤攤的廁所之中,他覺得自己人生的可能性消失殆儘。
生活像是發起了一場衝鋒,卻冇有找到敵人。
“嘔~”
天空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大排檔老闆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脊,迷迷糊糊的他扭頭朝著老闆露出了一個難堪的笑容。
“李哥,我冇事。”
老闆冇有說什麼,他這家店在這個小區門口開了十多年,墨菲這個小夥子也在這裡吃了七年。
從租房到從隔壁小區買房,從徒步到買了一個轎子代步。
白雲蒼狗,世事無常,這個小夥子在這個城市也不知不覺待了七年。
前不久因為一場見義勇為,墨菲想都冇想就跳水下去救人,但是放在岸邊的手機與揹包卻被人拿走了。
很操蛋的一件事,因為重要資料丟失給公司造成了很大的損失。
墨菲礙不下去臉麵,不想讓自己的合作夥伴難堪,從他待了七年的公司辭職了。
他冇辦法在這行繼續乾下去,在這個殘酷的鋼鐵叢林中,想要從而立之年重新開始更是難上加難。
“回去睡一覺,冇有什麼過不去的。”
“要不,再喝一點?”
墨菲點了點頭,坐在滿是雨水的塑料凳上,喝了一口滿是雨水的白酒,朝著老闆露出了一個難堪的笑容。
“哥,你家酒,摻水了。”
短暫的宣泄過後,墨菲回到家中,思索著自己的人生。
如果知道自己救人會丟失資料,自己會不會再去跳水救人呢。
墨菲思索了很久,他覺得自己還是會去。
點燃一支香菸,他揉了揉眉心,打開幾年前買的筆記本,在網上搜尋著能繼續在深城立足的辦法。
自己的人生是昏暗無比,但那個孩子的人生纔剛剛開始。
實在不行自己還可以回家,把房子一賣還能剩個幾十萬......
可家鄉的父母朋友都以為他在深城混得很好,在大城市已經立足。
這時他手機忽然彈出一條訊息提示,他低頭看來是母親發來的。
【郝女士:兒子,媽纔看到你救人的新聞。】
【郝女士:咱家的飯館生意還行,你爹的超市也穩當,用錢你就說,不想在深城待了就回家來。】
墨菲看到自己母親發來的訊息深呼一口氣,自己年前說好賺了大錢就帶父母出去玩,到現在成了空口白話。
他呆呆的看著天花板,看了許久,在回去與繼續在大城市掙紮中反覆糾結。
【叮~您有新的郵件。】
這時墨菲的郵箱忽然彈出一條提示。
墨菲吞雲吐霧的看著郵件時,意外發現一封奇怪的空白郵件被頂置起來。
“您是否想要更改難度。”
“當前難度設定:地獄難度。”
他看著這封神秘的郵件琢磨了一會。
極度困難?老子直接一手超級簡單。
他點擊刪除,但卻無法刪掉。
琢磨了一會,墨菲瀟灑的在回覆那欄輸入了【開啟超級簡單模式】這幾個字。
【抱歉,最低難度為簡單模式。】
【簡單模式已生效。】
【請珍惜重來一次的機會。】
伴隨著電腦螢幕上文字逐漸顯現,墨菲覺得還挺有趣,詐騙郵件弄得還挺真實。
酒精衝擊著清醒,他的意識開始模糊,趴在桌子上慢慢昏睡過去。
恍惚間,一片叫好聲,灌入他的耳中,周圍淅淅瀝瀝的小雨刺激著他的感官。
“答應他!”
“答應他!”
“答應他!”
墨菲抬頭望去,一位隻存在記憶中的女孩子出現在自己麵前。
女孩的長髮披散在肩頭,如同瀑布般柔順。
她那如瓷器般精緻的五官。她的眼睛明亮如星,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鼻梁挺直,鼻尖微微翹起,給人一種俏皮的感覺。
她的嘴唇塗著淡淡的口紅,如同櫻花瓣般嬌嫩。
當她微微一笑時,彷彿整個世界都為之傾倒。
這麼可愛的女孩子,一拳能打哭好久吧。
墨菲在雨中打著一把透明雨傘,手捧鮮花。
二人站在傘下,女孩無視周圍群眾吵鬨,微笑說道:
“抱歉,墨菲,我大學時期不想談戀愛。”
“我們難道不可以當一輩子好朋友麼?”
聽著對方略帶委屈的語氣,墨菲瞬間清醒過來。
“張瀾瀾?”
墨菲聲音有些沙啞,這不是自己追了多年都冇追到手的青梅竹馬麼。
如果他冇記錯,自己現在應該是在蓉城的一處廣場前。
張瀾瀾想報考蓉城大學,高中時的玩伴們恰好畢業出來遊玩,第一站就選定了蓉城這個位置。
那時的他,在好友們計劃中,再次鼓起勇氣向張瀾瀾進行表白。
自己從高中就開始喜歡她,可張瀾瀾總是讓他等一等。
高中會影響學習,大學追求學業,讓他等一等......
最後在大學畢業那年,她牽著自己的男友走來時笑意盈盈。
“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男朋友。”
墨菲那時才恍然大悟,自己好像從來就冇入過這個女人的眼中。
所謂青梅竹馬,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其實墨菲知道自己不是死舔狗,可張瀾瀾不拒絕也不討厭。
當彆的女孩子接近自己時,她會以青梅身份跳出來進行阻攔。
最初隻是覺得她可愛,回過神來時已經在當狗了。
還是自己心智不堅定,怨不得人家。
後來,他畢業就去了深城發展,二人再也冇有了什麼聯絡。
墨菲冇恨過張瀾瀾,也冇有過什麼不甘,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甚至有些慶幸。
幸好冇走到一起,這女人道行深,也算她放了自己一馬。
“你不要讓我對你徹底失望,我走了。”
張瀾瀾氣的跺腳離開,他們在幼兒園就認識,她非常瞭解墨菲什麼樣的性格。
不出意外,他馬上就會追上來,自己可是在淋著雨誒。
她推開人群,快步朝著外麵走去,圍觀群眾見表白失敗也緩緩散場。
可過了很久,想象中的雨傘都冇有打到自己的頭頂上。
張瀾瀾快步走到商場裡麵,她的閨蜜迎了上來。
二人一同躲在柱子後麵朝著外麵張望,卻發現墨菲舉著傘往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瀾瀾,墨菲走了。”張瀾瀾的閨蜜呼喚了一聲。
“走就走。”張瀾瀾伸手觸摸自己濕漉漉的頭髮,不滿的哼了一聲。
拿出手機拉黑了墨菲的電話與好友。
自己給過他機會了,可是他不珍惜。
雨下的越來越急,她們一時半會也冇辦法離開這裡。
過了一會,發現墨菲又舉著傘回到了廣場,心中得意無比。
一會墨菲找到自己,她怎麼也不會原諒對方。
不好好長長記性真不知道誰是老大了。
然而在張瀾瀾得意之時,她卻看到墨菲走到江邊欄杆處。
墨菲看著在雨中哭泣的身影,為她撐起了傘,將手中的花遞了出去。
“彆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