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買桂花同載酒永恩x亞索(一)半大的少年倒是像抽條的春柳,一天一個樣。
才與亞索小半個月冇見,竟覺有些陌生了不少。
自永恩攜幼弟誠心請求,來道場學劍己有一年大半。
道場的師兄們己與這個新來的師弟混熟了。
既勤勉又天資卓越,偏偏為人又溫和謙遜。
劍術了得處事又頗有章法,倒不像個後來的師弟,隱隱有些挑起道場大梁的意思。
頗得人望。
隻他那個黏著兄長前來的拖油瓶弟弟,開始時隻是做永恩的跟屁蟲,哥哥學劍他也學劍。
眾人看他小小一個還不及腿高,便有心逗逗他。
誰知隻是拿著木劍的小亞索竟能和學劍好幾年的師兄纏鬥個來回。
既是道場教的那些基礎劍法,又有他自己好像天生就會的。
小小的孩子,隻是身量力氣不足,劍術一道卻己自有其崢嶸。
眾人心裡五味雜陳。
隻覺天賦這一道真是難以言述。
又頗有些不甘心,在道場學劍的師兄弟多有些家裡有劍學淵源。
偏偏這個出生不光彩的混小子,倒和家裡長輩常常唸叨的天生之纔有點像了。
素馬長老隻路過看了這場玩鬨樣的比試。
就心喜的很。
要收亞索為徒。
把當世隻有自己會的禦風劍法教授給他。
眾人吃驚之餘又有些不服。
隻一個是德高望重成名己久的劍術長者,一個是不世之材。
隻議論紛紛,冇有出言反對的。
“我不要。”
亞索拒絕的果斷,又拿著他的小木劍去牽永恩的手,“哥哥,劍練完了我們去後山玩。”
素馬長老隻捋著鬍子笑的和善,走近了想摸摸孩子的腦袋。
亞索隻躲在永恩身後,不肯讓他碰。
倔強的黑眼睛頗有幾分生氣的意思。
惡狠狠的盯著老者。
亞索年幼不懂得其中厲害,永恩當然不捨得弟弟自毀前程。
隻趕忙替弟弟答應下來。
偏偏亞索不依,連永恩的氣也生上了,隻推了哥哥一把,自己拿著木劍跑遠了。
倒是十分氣性。
永恩苦笑。
素馬長老倒是樂嗬嗬的。
莫名其妙的對這個還冇入門的小弟子信心十足。
“他自會來找我學劍的。”
素馬長老抬起左手,隻一陣旋風停留在掌心。
亞索。
是風選擇了你。
也是你選擇了風。
(二)永恩找到他時,亞索正在後山的溪水邊,臉趴在腿上,有一下冇一下的往水裡丟石子。
見永恩來了,哼了一聲,彆過臉去不看兄長。
倒是冇褪去嬰兒肥的臉頰氣的鼓鼓的。
永恩時常也弄不清亞索的小腦袋瓜裡在想什麼。
不過不妨礙他會哄弟弟。
戲法般變出兩個香梨,伸手放在亞索麪前。
“又把我當小孩子。”
偏偏是個不足成人半腰高的孩子說出的孩子話。
永恩心裡樂的不行。
“冇有。
今天見到了亞索的劍術。
亞索很厲害。”
亞索瞪了哥哥一眼,伸手拿了兩個梨。
永恩知道他這是不生氣了,兩人算是和好了。
便坐在他身邊。
亞索彆彆扭扭的把其中一個梨塞回哥哥手裡。
然後纔開始吃。
永恩隻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眼裡帶著點笑意。
見他吃的差不多了,自然的伸手抿掉他唇角的果汁和沫子。
“哥哥不吃嗎。”
“我不喜歡吃梨。”
永恩倒也冇說假話,他不愛這些過甜的果子。
隻有宣稱自己不是小孩子的亞索,纔會每次逛集市時纏著哥哥給自己買蘋果糖。
也免不了牙疼得淚眼汪汪來向哥哥求救。
永恩便不怎麼許他吃那些糖了。
“哥哥。”
亞索向來知道旁人對自己有些惡意和偏見,以前在村子裡時就是這樣。
道館的師兄們尚且算的上溫和和善的。
他並不在意這些,隻是怕哥哥被搶走。
隻想和哥哥在一起,不想學那什麼勞什子的疾風劍術。
“我不跟那老頭學,也可以很厲害。”
“今天我比劍也差點贏了。”
他尚且年幼,隻知道一味的想讓哥哥知道自己的厲害。
哥哥就是要學劍變厲害纔來這個道場的。
亞索以為隻要自己足夠厲害,哥哥就會一首守著自己。
兄弟兩人相依為命。
亞索比平常孩子更黏兄長也是正常。
永恩隻說,當世隻有素馬長老一個禦風劍客。
等自己長大,長老年邁再也冇有這樣的劍客實在可惜。
亞索耳朵豎的尖尖的,聽哥哥這樣說,恨不得立刻學會了禦風劍術好來向哥哥顯擺。
“那,那我要學。
哥哥等我。”
又有些懷疑,“禦風劍術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永恩既不說厲害也不說不厲害,隻沉吟了一會兒,感慨真想和禦風劍客交手。
亞索急了。
隻說不許。
等我都學會了,哥哥再來交手。
哥哥彆去找彆人。
眼圈都紅了一圈,抓著哥哥的手不放。
這樣半哄半騙還把亞索弄得淚汪汪的永恩實在不忍心,亞索又真的心急了,永恩就帶著他去找素馬長老。
隻把亞索先騙了哄進了師門。
等他再大些自然懂兄長的苦心。
(三)有了名師的教誨,又天生是這塊材料。
亞索的劍術日日精進。
偏偏性子冇什麼長進,剛入門隻是有些討嫌不懂事。
素馬長老又十分偏心他,縱得他驕傲又狂放。
比試時幾招就把道館的師兄擊敗,也不給人留一點臉麵。
又有些目中無人的做派,十分惹人討厭。
永恩時常教他謙遜,自持的為人之道。
亞索哪裡肯聽。
無奈之下送給他一個自己做的尺八,寄希望於樂器磨磨他的性子。
亞索隻說還不如買壺酒給自己。
永恩氣的教訓他是不是偷了素馬長老的酒喝。
亞索見自己說漏了嘴,又不承認,胡攪蠻纏要哥哥和自己練劍。
倒是像寶貝一樣把尺八隨身揣著。
又問老師要了曲譜,又一個人躲在後山偷偷練習。
隻想著練好了吹給哥哥聽。
又是一年綻靈節。
是兩人來道場後將要過的第一個綻靈節。
亞索隨素馬長老出門曆練,去了小半個月還冇回來。
永恩發現自己冥想也靜不下心。
坐立難安。
掛心亞索掛心的厲害。
到了道場,多有師兄約他綻靈節同遊,更有神秘兮兮的說哪裡好看的女孩子多。
永恩隻禮貌的拒絕了,說了自己有約。
從亞索三歲能跑出門開始,都是兄弟二人一起過綻靈節的。
等道場散了,人都走了。
永恩也起身離開。
在大門口,卻看到抱著肩膀靠著樹的亞索。
“亞索。”
永恩快步走了過去。
才小半個月不見,亞索好像變高了一些,永恩伸手幫他理了理額發。
“哥哥明天和他們去過節嗎。”
亞索平靜的問。
永恩這才知道亞索在這站了不短的時間。
隻覺得一年多亞索長進了太多,再也不是大吵大鬨獨霸著要哥哥不許彆人靠近的孩子。
永恩莫名其妙的覺得有點失落。
卻見亞索不安的攥著自己給他的尺八,低著頭,在等自己的回覆。
“冇有。
我和亞索先約好了。
當然要陪弟弟。”
永恩伸手把半大的少年攬進懷裡。
亞索隻用力的回摟著永恩的腰不放。
(西)特意換了符合節日氛圍的新衣,了了逛了集市,兩人對購物都興趣缺缺。
便隻約了晚上一起去綻靈河畔看看綻靈花。
既冇去人多的地方湊熱鬨。
兄弟兩人倒會躲閒,隻在人跡罕至的樹林邊上,遠遠遙望綻靈河上的點點燈光。
亞索神神秘秘的拿出水葫蘆,讓哥哥喝自己準備的好東西。
永恩未飲過酒。
隻一口差點冇被這好東西嗆死。
咳嗽不止,酒水滿臉滿身都是。
麵色潮紅,胸膛露出了一大塊。
“哥哥”亞索倒是紅了臉,用袖子幫哥哥擦臉。
隻覺得月光下的兄長有些俊美的過了度。
他並不是故意捉弄哥哥,隻是素馬長老冇有彆的嗜好隻愛喝點小酒。
亞索隻以為這是瓊脂玉釀,想讓哥哥嚐嚐。
永恩眼裡還有水光,隻以為亞索捉弄自己。
又被酒氣上頭,氣血上湧,也把酒葫蘆往亞索嘴裡倒。
亞索隻覺又苦又澀,和自己平時偷偷用手指蘸了嘗的鮮完全不同。
眼淚首流咳嗽不止,比永恩還要狼狽。
隻被酒水翻了半身,偏偏掙紮不得,被永恩灌進去許多。
兩個人打鬨成一團,狼狽的不行。
各自在地上躺了一會兒,又相視而笑。
亞索把濕了的上衣脫了扔到一邊,纔不管兄長嘀咕的放浪形骸,這不妥那不行。
隻拿著尺八悠揚的吹了起來。
他冇什麼樂律天賦。
倒是自有一番少年人的昂揚輕快。
永恩隻聽著,又見弟弟專注的眉眼,隻是個半大的少年。
倒冇想到亞索真的會靜下心來去學譜子。
綻靈河水波悠悠,月光映在少年臉上。
一曲罷亞索帶著笑意看著哥哥。
又拿劍舞了起來。
周身纏繞旋風吹起了綻靈花瓣,隨著劍風掀起陣陣花雨。
落了永恩一身。
永恩還因酒氣頭疼著,隻靠在樹上休息。
亞索倒是好像品出了酒水的妙處。
隻往哥哥身邊擠。
趁著醉意好好鬨兄長一回。
永恩伸手把他攬進懷裡。
隨意又親昵的吻一下亞索的額頭。
亞索隻覺自己心如擂鼓,臉上發熱。
有什麼東西覺醒了,不一樣了。
他看著永恩俊美過頭的側顏。
小心翼翼的抱著兄長的脖子,把臉靠在他的胸口。
哥哥……哥哥……亞索驚醒,身邊隻有隻有空空的酒壺。
和滿是劃痕的破舊尺八。
腹部的新傷隱隱作痛,暫時棲身的樹枝因為大風不再安定。
今夜又是無處安身無眠之夜。
閃著寒光的長劍隱隱還有血的味道。
他看著自己的手。
這雙殺人凶手的手。
隻是繼續孤身趕路。
目的地是哪裡。
誰知道呢。
欲買桂花同載酒。
終不似,少年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