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的木匣之中,靜靜躺著一塊摺疊整齊的布料,淺銀的底色帶著細緻的麟紋,如月光下被風吹皺的湖麵,泛著一層粼洵的光澤。
我被這漂亮得不可思議的物件給驚豔了一番,滿眼詫異地抬頭看向柳妄之,問他:“這是什麼?”
柳妄之眉眼淡無波瀾,玉蔥般的手指挑起那薄薄的絲布,薄唇縫隙裡吐出兩個字:“蛇蛻。”
“哈?蛇、蛇蛻?”我瞠目結舌,掃了一眼那張漂亮的絲布,又看了一眼柳妄之那張容貌清冷的臉,驚訝得險些合不上嘴,“你的?”
“不然呢?”柳妄之合上木匣,手背一翻就用法術將木匣隱去,這才挑起眼來,好整似暇的看著我。
還以為木匣裡裝著的是什麼驅邪至寶呢,誰知道白家藏了那麼久不肯還給人家的,竟然是柳妄之身上蛻下的蛇皮?
我一時半會消化不了這滿腹的震驚,整個人雲裡雲霧的,隻好向我爸求解:“爸,咱們拿人家蛇蛻乾嘛,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我爸目光複雜地看向柳妄之,柳妄之不為所動,極為冷淡的回看著他:“你自己說。”
我爸又徐徐望向我,突然身子一斜癱坐在地上,皺著眉歎了口氣:“唉……這要說起來,汀月,我有愧於你,和你死去的娘啊。”
聽到他突然提起我媽,我眉峰微蹙,心情開始下沉。
我爸望著地上未燃儘的貢香,接著往下說:“關於這張蛇蛻,還要從你爺爺那輩開始說起。”
“你爺爺和村裡許多的老一輩,其實都是靠捕蛇賣蛇為生的蛇農,當時的年代大多村莊都貧窮落後,唯獨我們村依山傍水得天獨厚,生活條件優越於附近村裡的其他人。”
“本來大家的日子過得順風順水,村裡也平安繁榮,直到有一天雷雨傾注,村長帶著許多捕蛇人從後山回來,大家不僅空手而歸,每個人的臉色都還慌張惶恐,家裡人問起他們發生了什麼,所有人都像約定好了似的,對那天後山上的事保持緘口不言。不久之後,村裡就開始鬨蛇了。”
“鬨蛇?爺爺那輩就開始鬨蛇了?”我感到驚詫不已,忍不住打斷道。
“是啊,唉……”我爸唉聲歎氣的接著說,“那時我也還小,根本不懂村裡發生了什麼,隻知道有幾個蛇農家裡養的蛇一夜之間全跑光了,還把養蛇人給活活給咬死,其他人嘴裡都在念著報應來了,從此更是冇人再上過後山捕蛇,村裡的生活水平也跟著一落千丈。”
我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心想那些人難道在後山得罪了柳妄之?不然這事兒怎麼會跟他的蛇蛻有關係?
“那蛇蛻是怎麼回事?”我等不及向他追問。
“彆急,聽我說吧。”我爸抿了一下乾裂的嘴唇,繼續說,“你爺爺也是那群捕蛇人裡的一員,村裡鬨蛇以後,他就把家裡那些蛇全都扔進炕裡燒死了,之後整個人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成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不睡覺,不再和我還有你奶奶交流。”
“我們都以為他病了,勸他進城裡看病。一開始他不理會我們,還對我們發脾氣,後來有一天他不知道和誰打了個電話,然後當天就拿著捕蛇的裝備搭車去了外麵,至於去了哪兒,我們不太清楚,但他回來以後,手裡就捧著這個木匣子,以及那張平整裝在裡麵的、泛著光的蛇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