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梔聲音誠懇柔和,無半點含糊。
她這話一出,竟覺四周的空氣冷了幾分。
男人冇有說話,金絲框眼鏡底下的深眸微眯了一下,像是在斟酌她話裡的意思。
薑梔在做經紀人的這三年裡,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但是眼前的男人氣場過於迫人,讓她不由地緊張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薑梔手心已經沁了一層薄汗。
這是一場談判,誰先開口誰先輸。
薑梔漂亮的狐狸眼直視男人深邃的雙眸,努力剋製著想要閃躲的眼神。
片刻後,男人先收回了視線,肆意地靠坐在辦公椅上。
指間的煙燃去了大半,他俯身把婚約放回辦公桌麵,緊接著不緊不慢地把菸灰敲落在菸灰缸上。
男人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吐了兩字,“條件。”
和聰明人交談的好處就是,他能一眼看穿你背後的目的。
氣氛過於壓抑。
薑梔隻想早點結束對話,她深吸了一口氣,“保下我舅舅的公司。”
說著,她打開手機,把秦氏相關的新聞翻了出來,遞到了男人麵前。
男人看也冇看,深吸了一口煙,煙霧繚繞在唇邊,“可以。”
薑梔雙眸一亮,還想著要怎麼擬定協議,卻冇注意到男人鏡片下,眸底閃過一抹玩味。
正當她想要開口時,男人接下的話,把她剛打好的腹稿皆堵死在喉嚨中。
商池把手上的煙,往菸灰缸上狠狠地碾滅,“前提是,你嫁給我。”
薑梔,“???”
薑梔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商池再次把婚約把玩在手上,指腹摩挲著上麵薑梔的名字,一字一頓道,“我要你。”
薑梔被這三個字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過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她跟商池無半點交集,他突然說這些話,背後定是有他可圖的利益。
薑梔斂了神,“我能問原因嗎?”
商池把婚約放下,指腹漫不經心地轉動著食指上的銀色指環。
過了好半晌,他纔開口,嗓音深沉淡漠,“我爺爺隻認你,現在你隻需要回答‘應’還是‘不應’。”
男人的話語很強勢,冇給她半點後退的餘地。
薑梔咬了咬唇,經過一番思想掙紮,還是應了下來,“好,我答應你。”
她冇有退路。
不應,舅舅的公司隻有死路一條。
商池指腹微頓,鏡片閃過一片暗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似玩味又似認真,“我不接受形婚。”
薑梔眉頭微擰,腦中搜颳著商池的資料。
忽而想起在番茄TV的采訪中,男人似乎心裡有個拒了他的白月光。
而婚約裡白紙黑字寫著,在男方三十歲前,不可娶除她以外的人為妻。
難道他白月光拒絕他,是因為這一紙婚約?
按小說裡麵的劇情,男主被迫娶了不喜歡的女二,不都該為女主守身如玉嗎?
現在提出這樣的要求,又是什麼意思,愛而不得擺爛了?
冇等她想明白,男人溫沉的嗓音鑽進耳畔,“不能接受?”
男人心思太過深沉,薑梔自認捉摸不透。
薑梔回神,心裡苦笑了一聲,答道,“可以。”
她根本冇有選擇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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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照,簽字,宣讀誓言。
從民政局到返回車上,薑梔人還是恍惚的。
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和江祈年領證的場景。
但她怎麼也冇想到,此刻她會跟一個陌生人,扯了這個紅本本。
心情很是複雜,荒唐又難以言喻。
“後悔?”男人冷冽低沉的嗓音傳來,似乎還透著幾分不高興。
薑梔捏著紅本本的指尖微微泛白,實話實說,“冇有,隻是有些不真切。”
商池淡淡看了她一眼,長手一伸,從她手上拿過那紅本本,塞進了西裝口袋中,“不過是一本證件。”
薑梔看著那抹紅色完全冇入黑色的口袋,收回了視線,‘嗯’了一聲。
看著兩手空空的手,確實如男人所說,不過是一本證件罷了。
她的生活不會改變,她仍然是薑梔。
然而,她忘了,在她簽下自己名字那刻,她便被冠上了‘商太太’這頭銜。
車穩穩行駛著,狹窄的車廂縈繞著屬於男人獨有的凜冽氣息。
聞著陌生的氣味,薑梔有些不太自然。
大概這車是男人的地盤,他似乎並冇有任何不適,坐在一旁閒適地處理著手上的檔案。
靜謐的空間,隻剩下男人翻動檔案的紙張聲和鋼筆落在紙張的沙沙聲。
想到什麼,薑梔扭頭看向商池,問,“我們現在去哪?”
男人側顏輪廓分明冷峻,黑色的碎髮落在金絲眼鏡框上方,眼簾微垂,看不太清神情。
他頭也不抬,聲音疏遠清冷,惜字如金,“回家。”
見男人不耐的神情,薑梔冇多想,以為是回男人的家,她手撐著腮,看著窗外倒退的風景,不再出聲。
兩人一路無話。
這一路,薑梔時常會出現錯覺,總覺得旁邊有道炙熱的眼神,盯著自己看。
可每當她追尋那道視線時,看到的是卻是男人心無旁騖地在處理檔案,神色淡漠幽深。
哪有半點窺探她的意思?
倒顯得她像是被男色所迷惑,時常忍不住偷偷看他,跟個花癡一樣。
果然,下一秒,男人掃了她一眼,嗓音無波無瀾,“想看就光明正大看,允你持證行凶。”
薑梔,“......”
想辯駁,但底氣不足。
薑梔隻能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的嗓音輕輕柔柔的,聲音不大,像春風拂過水麪,又了無痕跡。
商池挑了挑眉,漆黑的眼眸暗了暗。
黑色的勞斯萊斯在七號院的一棟彆墅邊靠停。
七號院,京市最為昂貴且出名的彆墅區,隻供上流頂端的人居住,屬於有錢也不一定買不到的高階彆墅。
商池不知從哪裡拿出來一張門卡和一張黑卡,遞到了薑梔麵前。
男人狹長深邃的雙眸透過鏡片,直視女人的狐狸眼,嗓音淡漠,“我要出差一週,裡頭比較空,我希望出差回來看到像個‘家’的樣子。”
薑梔恍惚了一瞬,頓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難不成男人一開始的‘回家’指的是,她和他的家?
他會不會說得太過自然了點?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早就準備好了。
薑梔當即否認了內心的荒謬想法,男人此刻的話過於強橫又不近人情。
像他這麼有錢的人,到處都是房產,不過是隨意挑了一處房產,來當他們的新房。
大概是見她冇說話,男人再次開口,“嗯?”
單單一個字,就透著不容置喙的意味。
薑梔從男人修長的指尖接過門卡和黑卡,應了句‘好’。
看著黑色的勞斯萊斯揚長而去,薑梔繃緊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
她拿著門卡來到彆墅大門前,隨著‘滴’的一聲,推開了大門。
等看到裡頭的景象,驚得她狐狸眼都瞪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