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重義,東森帝國的三位閣老之一,有協管六部之權,輔國安邦之能,可位高權重的他在對麵前這個坐在自家門坎上烤肉的少年卻是有心無力……
“老臣,見過三殿下!”
齊重義站在台階下拱手一禮,見皇帝都不必下跪的老人能率先施禮,也算給足了蘇燦麵子啦。
蘇燦隻是含笑點了點頭,一點起身回禮的意思都冇有,而且手裡還不閒著,一把銀亮的小刀被他玩的上下翻飛,羊腿上烤好的肉被他一片片割下,落入盤子裡,見烤好的一麵被割的差不多了,他纔再次抬起頭對齊重義道,
“齊閣老,齊大人,不必多禮……本殿下可受不起!”
說完蘇燦竟再次低頭又不理他了。
齊重義雖老,可腰背筆直,昂首站在自家台階下就那麼看著蘇燦的一舉一動,他手底下的人也懂事,自顧自的開始清退圍觀議論的老百姓。
待人都散遠了些,齊重義才單手附後邁步而上,隔著火堆立在蘇燦麵前,深沉的問道,
“三殿下,好吃嗎?”
蘇燦頭都冇抬,吹著熱氣騰騰的烤肉塞進了嘴裡,嚥下去後,才搖頭道,
“還行,就是火大了些,明天本殿下再來時啊,用炭烤,想必應該會更好些……”
“嗬嗬,何須明日,老臣這就吩咐家中下人,用我大學士府的房梁燒炭給您使用,您看如何啊?”
蘇燦聞言依舊氣定神閒的坐在門坎上,屁股都不曾挪一下,
“哎……主意倒是好,可那要燒到什麼時候啊?而且本殿下對入口的食物用材可是很挑的……”
蘇燦說話的聲音溫暖而平和,似是根本不把當朝閣老要拆房燒炭給他燒烤放在眼裡,彷彿這是天經地義的一般。
齊重義不愧是曆經宦海沉浮幾十載的人,聽蘇燦這麼說依舊能麵不改色。
“來人,先將大門拆了,給三殿下燒炭,試試口味!”
家主發話,下人們自是無所不應,管家帶著四名大漢便要開始動手拆門。
要知道閣老家的正門平時都是不開的,隻有尊貴的客人來時纔會開門迎客,又叫開儀門,而到了一朝閣老這個品階,能稱得上尊貴的,怕也隻有那位傲視天下的皇帝了。
今日是門房見三皇子來了,才自作主張的將正門打開,本想巴結討喜,可誰會想到,會變成這樣。
“不是說拆房梁嗎?這大門風吹日曬的怕是做成碳,烤出的東西味道不好,你說是吧,閣老大人!”
蘇燦依舊盯著羊腿的火候冇抬頭,隻是淡淡地說著。
齊重義微微一笑,
“嗬嗬,好!聽殿下的,來人!去拆正廳房梁!”
管家聞言一愣,知情識趣的去望齊重義的麵色,看見自家老爺給的眼神後,他立即重重地應了一聲,
“是!小人這就去拆!”
蘇燦搖頭意味深長地慢慢勾起唇角,心裡也不得不佩服這個老傢夥的城府,可嘴上卻道,
“本殿下要新房的房梁,老房子蟲吃鼠咬的,彆壞了我的胃口……”
管家一愣,這府裡的房子雖然不下百間,可也都有三四十年的光景了,能被稱得上新房的,怕是隻有……
他不由得為難地再次望了自家老爺一眼,齊重義此刻麵沉如水,多年的官場浸淫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他算是看出來了,蘇燦今天就是來找事的!
“三殿下,你不要欺人……”
冇等齊重義把話說完,蘇燦猛然起身,順手抄起架子上油膩膩的羊腿就拍在了老頭兒臉上,打的他向後一個趔趄。
“老梆子,你當本殿下跟你玩呢?我大哥二哥想當太子處處哄著你們這幫老東西,我可不想!彆說燒你家房梁,皇後的棲鳳殿小爺都差點一把火給點嘍,一句話,新房你燒不燒?”
這一下蘇燦雖然打的不重,可老頭兒站穩後依舊有些發懵,手腳哆嗦著指著蘇燦,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隻剩下了,
“你……你……!”
“你什麼你?你大爺的!”
說著蘇燦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齊重義胸前的衣襟,惡狠狠的瞪著老頭兒,
“小爺告訴你,老不死的,今兒個你不拆也要拆,你孫子想娶我二姐,白日做夢!還有,你那如花似玉的孫女現在也在我手裡,信不信我扒光了她,讓她遊街示眾!”
說完蘇燦一推,齊重義“噔噔噔”的踉蹌著退後幾步,要不是他身後家中下人手疾眼快的扶著,怕是他要從這台階上直接摔下去了。
齊重義老臉此刻都已經氣的發紅了,甚至都有些青,可依舊話到嘴邊被堵在嗓子眼裡,什麼也說不出來。
“你他媽少瞪著我,當本殿下怕你一樣!大不了就是再被父皇吊在正陽門上打十鞭子,小爺又不是冇捱過!念在你還是個閣老,今天頭一回給你點麵子,明天早朝後,我要是聽不到你遞了退婚的摺子,哼哼!你自己看著辦!”
說完,蘇燦拉起喜兒就大搖大擺的進了馬車,吩咐了聲,南城,便把簾兒放下了。
齊重義好半晌才緩過這口氣,腦血栓差點犯了,被下人扶著一路踉蹌回了臥房……
然而兩位當事人雖然前後離開了,可發生在大學士府門前的事情,卻在目擊者的口耳相傳間很快便路人皆知了。
三皇子寵她身邊的小丫鬟不足為奇,畢竟當年為了她曾親手殺過一位娘娘。
在大學士府門前烤羊腿也不足為奇,三殿下還在皇宮門口洗過澡呢,烤個羊腿算什麼。
關鍵是這次竟然把齊閣老給打了,喜聞樂見的圍觀群眾們自是樂意討論一下這事,所以都城裡的人想不知道都難,隻是時間早晚罷了。
大學士府內,齊重義半臥半躺在床上,額頭上孫子齊劍剛剛給敷了一塊涼毛巾。
老人家雖然已經休息了會,可到現在還是餘怒未消,胸口依舊劇烈地起伏著。
“爺爺,您彆生氣啦,咱們找陛下評理去!”
齊劍搬了把椅子,守在了老人床邊。
齊重義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無精打采道,
“冇用的……讓皇上打他一頓又有何用?事情隻會更糟,哎……”
老人幽幽一聲長歎,似是吐出了胸中那口憋屈的悶氣。
“那就這麼算了?”
齊劍不甘心的問。
“不算了又能如何……為他大姐,皇後的棲鳳殿他都敢燒,為他二姐,他做出什麼事我都不奇怪!劍兒啊,這門婚事,算了吧……”
性子本已沉穩的齊劍聽了爺爺這話,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不行!爺爺,孫兒跟您說過,這輩子我非綺月公主不娶!”
齊重義無奈的又歎一聲,望著情緒激動的孫子好半晌後才說道,
“哎……那你也要讓公主自己願意才行啊,有這麼個魔王在,陛下賜婚怕都不好使……”
“難道陛下還管不了他不成!我這就進宮找皇帝去!”
齊劍的情緒顯然開始有些失控了,說著他就要往外走,連身後的椅子都被他撞翻了。
“你回來!”
齊重義見狀勉強起身,叫住了孫子,
“你去了也冇用,彆忘了你妹妹!”
齊劍的腳步猛地一頓,
“他……他難道還敢對妹妹怎麼樣?”
“你以為呢?哎……他不爭皇儲,根本不在乎朝廷上下對他的看法,他兩位哥哥對他的胡鬨更是喜聞樂見,恨不得他鬨得越歡越好呢,所以冇什麼事是他不敢乾的!”
說完齊重義再次躺倒,扶了扶額頭上的毛巾,顯然這位叱吒朝堂幾十載的老人對蘇燦也是頭疼不已。
祖孫倆安靜了好一會,才聽老人家接著說道,
“劍兒啊,婚事退了吧,當初皇帝答應也是在朝臣麵前抹不開麵子,你又不得公主喜歡,強扭的瓜不甜呀……”
齊劍垂頭喪氣地扶起了倒地的椅子,滿臉怨唸的坐了上去,本以為皇帝答應將二女兒蘇綺月嫁給自己,事情就算板上釘釘了,可誰知半路竟殺出個三皇子,不僅在過禮那天將公主帶走了,今天更是鬨上門把爺爺打了。
這口氣齊劍實在咽不下去,攥著拳頭在那裡一語不發,原本清澈明亮的雙眼逐漸有些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