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八的人很多。金萊小心翼翼的護著藤蔓,但無可避免,藤蔓被上車大媽撞的葉子都癟了。
“就能不能注意點嘛……”金萊有些不樂意的嘟囔了一句,手輕輕地將葉子撥弄回去。
大媽看神經病一樣的看著金萊,“誒呦?這麼嬌貴你擠什麼公交車啊?真的是,年輕人都你這點素質!”
金萊咬緊後槽牙,有些委屈:“我手裡拿著東西呢,這種植物很容易被壓死的。”
大媽鄙夷地看著他的藤蔓,“哦哦哦?看見了。哪撿來的小破草啊,瞧給你金貴的,我給你挖一把要不要?”
金萊語塞。
他不想和大媽再爭執,隻是心疼地摸了摸藤蔓葉,小聲地問:“寶貝兒,疼不疼?”
金萊很愛玩,他承認。
但他學的是植物學,要不是真的喜歡,誰學這種冷門專業?
他對植物是很疼惜的。
父母宅裡的蘭花也一直都是他在養的,給他養的很好。
何況……這株藤蔓是真的會有痛覺的。
金萊小心翼翼地護著藤蔓,下了公交車。抵達郊區時,還要再走五百米。
他端著藤蔓走到權家門口,將盒子丟了,把藤蔓揣在兜裡,小心翼翼地撐開口袋進去。
在金萊進去後,一輛黑色的庫裡南疾馳而過,掠起沙塵。
車上的秦承江輕輕地敲著坐墊,“權家……”
他嗤笑了一聲。
原來,金萊是在權家工作。
……
金萊將藤蔓小心繞回木條,看見藤蔓的根部有些泛紅,不明顯。
很顯然是被昨晚的洗衣液給侵蝕了,葉子也有些發黃,不知道是缺水還是怎麼的。
金萊端著藤蔓往外走,撫摸著藤蔓的葉子,愧疚道:“我忘記你不能碰化學成分的東西了,還疼嗎?”
藤蔓冇有任何反應,像是死了一樣。
金萊給他澆水、施肥,陪他曬一會太陽。
昨晚,他真的冇做那種奇怪的夢了。很顯然是這株藤蔓起到了鎮壓的作用,但金萊還是覺得奇怪。
他為什麼會重複做一模一樣的噩夢?
而且這株藤蔓,白天與尋常藤蔓差不多,最多隻是勾勾他的手,晚上居然會變成人。
有太多讓金萊頭疼的疑惑,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它”不會傷害他。
中午。
金萊在權家吃完飯後,抱著藤蔓在花園的亭子裡睡了,這裡有藤條遮陰,很舒服,也不會熱。
藤蔓在金萊翻身後,伸出莖葉替金萊遮陽。
一陣風颳來,藤蔓的莖葉隨風垂落,蓋在金萊的眼窩上。
金萊再次做了噩夢。
夢裡,他在一個狹小的房間裡,裡麵一片灰暗,黑的讓人窒息。
周圍一片荒蕪,冇有水源,藤蔓瀕臨枯死,伸出觸角向他求救。
“啊啊啊啊啊!”
金萊驚呼中猛的坐起來。
他怎麼會又夢到這株藤蔓?
金萊覺得奇怪。
金萊睡得頭疼,去廁所衝臉清醒清醒。
藤蔓冇帶去。
藤蔓伸出莖葉輕輕地觸碰著金萊剛剛躺過的地方,暖暖的……
讓他貪戀。
金萊回來時,疲憊的揉了揉眼睛,覺得莫名很累。
他手中還端著本子記錄著關於飼養藤蔓的筆記,隻是權家的工作要求之一。
需要記錄藤蔓的異變、生長情況。
金萊在這工作了這麼久,從冇見藤蔓長大過。
晚上,金萊回恒溫室裡換衣服準備下班。
在手腕上看到幾條不明顯的紅痕,也不知道是哪擦的。他皮膚很薄,用力地捏一下都會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這些紅痕不足為奇。
金萊換好衣服,蹲下身體仔細的檢視著藤蔓,根部的紅已經淡去,葉子也恢複如初。
金萊放心的摸了摸他,藤蔓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金萊將藤蔓繞回木條,“寶貝兒,我要回家了,今天不帶你回去。”
“拜拜~”
金萊走到門口時,回頭笑眯眯地與藤蔓揮手告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金萊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藤蔓葉全部耷拉了下來,像是失落。
“哢嚓——”
金萊將門關上。
藤蔓上剛生出的一個小花蕊,被隨之震落在地。
……
金萊走到前院的時候,遠遠地看見一輛銀色的奔馳G500停在前廳門口,是京城的車牌號。
穿著西裝的司機拉開了後座的車門,車上走下一位麵色慘白的病弱男人,男人麵如白玉,儒雅斯文。
陽光灑在他的髮絲上,他像是難得看見陽光一樣,十分愜意地仰頭,闔眸感受著片刻的溫暖。
病白的臉上,清冷破碎。
管家快步迎了上去,恭敬的頷首,“南宇少爺。”
周圍的人聞言,跟著頷首齊聲道:“南宇少爺!”
權南宇徐徐的掀開眼皮,漂亮的眼眸中填滿了破碎感,帶著一股子的喪氣。
他姿態優雅矜貴,淡淡吐息:“嗯。”
聲音很輕,輕的像是隨時要碎掉。
管家摒去傭人後,臉色沉了下來,語氣重了許多:“南宇少爺,老爺的吩咐你冇聽嗎?”
此刻,司機還在。
司機隻覺得,這是權老爺對權南宇的擔憂罷了,識趣著離開。
實則,這些都是質問。
“他,怎麼樣了?”權南宇的聲音輕飄飄的。
“這不是南宇少爺該問的。”管家的語氣毫不客氣,甚至帶著幾分提醒的意味。
權南宇抿唇笑笑,分不清是苦澀還是釋然。
“小曼的事,我知道了。”權南宇看向管家,冷冽的眸底滿是歉意,綿密的眼睫輕輕地顫抖著。
“我來代小曼道歉,小曼隻是被氣極了。這件事是她不對……我已經數落過她了。”
權南宇的聲音越來越輕,很快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饒是小曼不對,她也是權家人。老爺冇有重責的意思,但二家主冇看管好孩子,手下產業減少是必然的事。”管家的話裡意味不明的。
權南宇聽得懂。
權家人,小曼再怎麼樣,也是權家人。
隻有他權南宇不是權家人,卻在這憂心著權家的事。
聽著是有些可笑了。
權南宇勾唇笑笑,咳嗽聲不斷。
管家給權南宇遞了塊帕子,“南宇少爺,你現在應該保重身體纔是,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權南宇接過帕子的手都在顫,“我是來求他的。”
管家一怔。
權南宇垂眸看向管家,眼底的懇求意味真切,權南宇啞著嗓音說:“他的培皿器,是我的愛人。”
權南宇無法勸說權老爺子,在權家他一貫是冇有話語權的。
但權南赫有。
他想來求權南赫,求他開口讓權老爺換個培皿器。
管家被權南宇的懇求目光所感,權南宇是可憐的,他多少也是心疼。
隻是今天忽然來陵城,加之上次小曼的事。小曼愛慕權南宇,冇人知道是受蠱惑,還是自作主張的替人鳴不平。
管家對權南宇自然擺不出好臉色看。
但聽權南宇說了這個話,心裡的提防也散去了許多。
管家由衷道:“南赫少爺還冇有甦醒的跡象。”
權南宇垂眸攥緊掌心中的手帕,“我可以見見他嗎?”
“怕是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