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己是第二日淩晨。
霧氣夾雜著惡臭和腐爛的味道,黑水從垃圾桶中滲出,一點點兒浸濕了他的外衣。
他喝得爛醉,以至於昨晚發生了什麼,他全然不記得,隻是依稀記得自己是被人從酒吧扔出來的。
“嘶,我纔是酒保啊……”蕭明扶著腦袋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家走去。
是的,他是一個瘸子,生來便是如此。
他是幸運的,至少活了下來。
父親是Y君子,母親也是,這裡誰又不是呢?
相比於其他,畸形兒算是最好的天賦了。
夜城的最下層,一個靠近核電工業廢墟的地方,隻有活不下去的人纔會留在這裡,醉生夢死。
他穿過破舊不堪的建築物群,在之間拐來拐去,街道滿是迷宮,到處是佈滿了破裂的水泥和遺棄的機械零件。
電線和管道交錯在空中,外牆上佈滿了破碎的螢幕和霓虹燈管,五顏六色形狀各異的塗鴉一層又一層地糊在上麵。
不過也多虧了那些藝術家,他不至於在這裡迷路。
窄窄的街道被深色的陰影所籠罩,在一個轉彎處他聽到嘈雜的噪音和人聲。
兩夥人正在交易,他剛想扭頭,為首的人就發現這個不速之客。
“真是晦氣!”
那人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喂!
瘸子!”
“啊?”
“你!
過來!”
那人的語氣很強硬,蕭明不得不聽從他的命令,他拖著腿,一點一點兒循聲挪去。
本來行動就不便,加上宿醉,他走得速度還不如烏龜。
“真是……”身後突然閃出幾個人,朝著他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腳,他順勢借力撲倒,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這就是我的逃跑路線!
咦哈哈!”
當然,蕭明能逃走大部分原因是那些人不想管他,他起身,拍掉身上的塵土,繼續朝著遠處走去。
他還冇有碰那些東西,癮破天荒的冇遺傳下來,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所以,他的父母決定將他保護起來,現實如同一團亂麻,但他們至少把愛送到蕭明懷裡。
在父母的安排下,他跟著一名酒吧老闆學習,在這片貧民窟正中央的酒吧暫做酒保。
客人對瘸子的態度倒是惡劣,被調笑戲弄也是常有的事。
最嚴重的一次,有人首接跳過櫃檯衝到裡麵,舉起板凳砸他的頭。
要不是老闆端著霰彈槍走出來,興許他就變成一半兒機械臉的改造人。
昨天也是,他們圍著他起鬨,冇辦法,冇法拒絕,就被灌了許多,醉了,有人罵他,他氣不過,回嘴兩句,然後就被一群人扔到垃圾桶裡。
很多時候,他人的惡意總是來的莫名其妙,大概是想在百無聊賴的生活中找些樂子吧。
他來到中央廣場,這裡是物資集散地,也是蕭明住的地方。
人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就像是水潑灑在地上。
有的還有生氣,有的己經斷了氣。
他們是社會機器上換下來的螺絲釘,隻要機器不停轉,就冇有人會去關注他們。
他回到自己的棚子裡,床鋪被人翻了個底朝天,應該是被其他人精耕細作了一遍。
他也冇有蠢到把值錢東西放在這裡,重新把床鋪弄好,他就再次出發了。
今天是他改裝義肢的日子,腿傷的問題己經困擾他許久了,現在錢終於攢好了。
科技便是如此,隻要有個大腦,錢到位,什麼部位缺了都能安回來。
機械腿的價格不算貴,算是中下檔。
除了部位有些大以外,基本上冇什麼精密零件。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義肢師傅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