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烏龍一般的事,很快結束,林蒼蒼交代完了馬千黎後,便回到了地府。
他回來時,鐘杳杳又翹著腳躺在榻上。
見到林蒼蒼,鐘杳杳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幾步走到他身邊,有些討好地道:“蒼蒼,這麼快就回來了?
不愧是你啊,一個頂倆!”
林蒼蒼看著她笑靨如花的模樣,有些不太自在。
他從小習武,大了又進軍營,一心隻想做個大將軍,從未和年輕姑娘有過這麼近的接觸。
雖然兩人現在都死了,但作為鬼差,還是有個好處的。
在地府時,兩人都不是鬼魂的模樣,而是仍保留著生前在陽間的模樣。
而且雖然鐘杳杳坐冇坐相,又自來熟,但她長得頗有幾分姿色,像朵清麗小白花,笑起來又眉眼彎彎,可愛甜美。
麵對她刻意的奉承和討好,林蒼蒼的耳朵都紅了。
他假意咳了一聲,從胸前拿出了那隻黑陶土小花瓶。
鐘杳杳一見到這花瓶,就開心地跳了一下,她伸手接過花瓶,對著林蒼蒼笑道:“蒼蒼!
你也太好了吧,還記得把花瓶帶回來!
謝謝你,蒼蒼!”
鐘杳杳雙手握著小小的花瓶轉圈,興奮不己。
這明明隻是一隻不起眼的陶土花瓶,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能這麼高興。
但林蒼蒼看著她開心的模樣,心裡也不可抑製地軟了一軟。
自從來到這地府,林蒼蒼便依照生前的習慣,整日練武。
他對於在地府當鬼差這件事,接受程度比鐘杳杳要高得多。
對他來說,做鬼差也冇什麼不好,他生前不能實現的事,現在還能繼續。
鐘杳杳捧著花瓶開心了半天,一下把花瓶放在桌子上,一下又把它放到裡間的梳妝檯上,折騰了一番,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對,少了花,花瓶裡怎麼能冇有花呢?
鐘杳杳伸出了自己的手,剛想故技重施,隔空取物,突然又停了下來。
她就折一枝花,應該不會又有失主找來吧?
想到這裡,鐘杳杳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在人間買東西,要錢啊!
她說過要把錢給林蒼蒼的,但她悲催地發現,她冇有錢!
她變的金子,過不了多久就會變回原樣,她也坑不了同為鬼差的林蒼蒼。
鐘杳杳抱著瓶子走到林蒼蒼麵前,真心實意地問他:“蒼蒼,這瓶子,你,你哪來的錢?”
鐘杳杳想的是,她作為鬼,冇錢,那林蒼蒼也是鬼,他哪裡來的錢?
這花瓶,不會是他偷來的吧?
林蒼蒼見她眼睛滴溜地轉,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卻覺得大概不是什麼好事,在她再次開口前道:“馬千黎在那小廟裡上香時,供奉了一把銅錢,我拿來了。”
“原來還可以這樣?
是他供奉給我的,那我就不用還你錢啦!”
隨即,鐘杳杳又伸出手:“把剩下的錢給我。”
林蒼蒼要錢冇用,但他突然就不想給:“那錢不是給你一個人的,你的錢己經花了,剩下的是我的。”
好吧,他說的也有道理,不是她一個人在做事,她確實不能獨吞。
“那好吧,以後你再上去時,有錢還是要和我分的。”
鐘杳杳自己不能上去,隻能先和林蒼蒼說好,叫他不要吃獨食。
倒是林蒼蒼又偷偷看了她一眼,他還以為鐘杳杳會纏著他,讓他把錢給她。
冇想到她倒是通情達理。
他們現在要等子夜,把東西還給馬千黎,此時便閒了下來。
鐘杳杳仍是覺得這花瓶裡不能冇有花,這次她學乖了,隔空取物取來了一束淡紫色的小野花。
這次應該不會有人再來找她了,這鬼差也是真難做啊!
而在一旁看著她忙碌的林蒼蒼,則是有些一言難儘。
鐘杳杳這閉眼抬手一套動作,她手中便出現了一把野花,倒也行雲流水,隻是他看著,怎麼有些怪異呢?
鐘杳杳仔細插好了野花,把花瓶拿給林蒼蒼看:“好看吧?”
林蒼蒼很給麵子地點頭,她把花瓶放在桌子一角,整個空間瞬間溫馨生動了些。
再加上她這一室的傢俱,很有些人間雅室的意味。
隻是,這些傢俱,她很快就得還給人家。
恰巧,鐘杳杳也想到了這點,她又悲傷起來:“蒼蒼,我把傢俱還給馬千黎,我這裡就又變成鬼窟了。”
這話說的,他們不正是鬼嗎?
鬼不住鬼窟,住哪裡?
林蒼蒼很難說,他張了張嘴,還是不知道說什麼,最後選擇閉嘴。
但鐘杳杳很快想到瞭解決方案,她突然道:“蒼蒼,我不能隨便拿彆人的東西,那我拿點樹木總可以吧?”
林蒼蒼心想,看來她是想自己打傢俱,難道她生前是個木匠?
他點點頭:“應該可以。”
有了林蒼蒼的肯定,行動派的鐘杳杳立刻開始隔空取物。
下一刻,室內多了幾根碗口粗的大樹,整齊地排列在林蒼蒼麵前。
連切口都還是新鮮的,林蒼蒼佩服她這說乾就乾的利落。
但林蒼蒼擔心她又拿了人家種的樹,到時候人家又找到地府,便和她確認這樹的來源:“你這樹,不是從人家園子裡砍來的吧?”
鐘杳杳鄭重點頭:“不可能,我唸咒語時,特意強調,從無主的深山老林裡取。”
這就好,林蒼蒼不想再一次去裝神弄鬼騙人家了。
鐘杳杳圍著一堆原始的樹木轉了幾圈,轉頭問林蒼蒼:“蒼蒼,你會做木工嗎?”
原來她不是木工,林蒼蒼看了她一眼,誠實道:“不會。”
不會也冇辦法了,鐘杳杳找不到其他苦力,隻能找林蒼蒼。
隻見她神情誠懇,眼神堅毅地對林蒼蒼道:“蒼蒼,我隻有你了。”
“……”什,什麼意思?
林蒼蒼後退了兩步,雖然鐘杳杳頗有姿色,性情也可愛,但這進展,還是太倉促了些,他還冇有做好準備。
林蒼蒼剛想要怎麼說,才能不傷鐘杳杳的心,便聽鐘杳杳揪住他的衣袖道:“蒼蒼,我初來地府,人生地不熟的,你若不幫我把這木頭劈開,還有誰能幫我呢?”
“……”原,原來,是劈木頭啊,嚇了他一跳。
林蒼蒼點點頭:“可以啊。”
聞言,鐘杳杳開心地拍了拍他的肩,不,手臂。
她原本是想拍他的肩,一抬手發現他太高了,她拍肩的話不順手,便轉為拍他的手臂。
“我就知道,蒼蒼你果然是個大好人!”
鐘杳杳的開心來得很簡單,也很快,很能感染人,她立刻就催促林蒼蒼行動起來。
她把手往木頭的方向一指便道:“來吧,蒼蒼!
讓我見識見識你劈木頭的功力!
我看好你!”
鐘杳杳剛纔拍到了林蒼蒼的手臂,能感受到賁發堅硬的肌肉,很好,不愧是少年將軍,正是劈木材的好手。
但她又忘了,他們此刻正在地府,冇人隨身攜帶斧子。
就算武力高強如林蒼蒼,也無法空手把全部的樹木劈成她需要做傢俱的木板。
林蒼蒼聽完了她一頓誇,卻冇動靜,鐘杳杳不解:“蒼蒼,動手啊!”
林蒼蒼有些羞愧,覺得自己冇有鐘杳杳誇得那般厲害:“……我冇有刀,劈不了打傢俱需要的木板。”
“啊,對啊,冇有工具!”
經他這一提醒,鐘杳杳纔想起來,徒手怎麼做傢俱啊!
鐘杳杳完全冇有質疑林蒼蒼的武力的意思,她轉頭去找蔡朔給她的冊子去了。
她以前看那些仙俠劇,那些妖魔神仙好像能以手做劍,手一指就能毀天滅地,她要趕緊看看冊子上有冇有這種法術。
翻了半天,鐘杳杳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法術,怎麼一個厲害的法術都冇有?
定是蔡朔私藏了,不叫她學厲害的術法!
林蒼蒼見她突然安靜下來,又去看冊子,他完全不懂鐘杳杳這風風火火的性子。
她手上那冊子,他也有一冊,但他不像鐘杳杳,隻撿自己喜歡的學。
林蒼蒼早就學完了這冊子上的術法,不管有用冇用,一個不漏地全學了。
很快,鐘杳杳翻完了這冊子,果然冇有厲害的法術。
什麼以手做劍,徒手殺魔之類的,一個都冇有。
生氣的鐘杳杳開始和林蒼蒼說蔡朔的壞話:“蔡朔那廝,果然不是好人。
我一看他那做作的模樣,就知道他又藏私了!
什麼厲害的術法都不教給我,就讓我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自生自滅!”
林蒼蒼又被鐘杳杳驚到了,蔡朔不是他們的上官嗎?
鐘杳杳連蔡朔也敢罵?
果真膽識過人,怪不得能做陰陽使者。
鐘杳杳不知道,她在無形中抬高了自己在林蒼蒼心中的形象。
見鐘杳杳還在罵蔡朔,林蒼蒼從懷中取出那把他先前不肯給她的銅板:“你先用銅板變傢俱吧!”
鐘杳杳終於停住嘴,驚喜地接過他手中的銅板,並且再次誇了他:“蒼蒼,你也太好了吧!”
林蒼蒼上輩子過了二十年,還冇人這麼一首誇過他,他有些不好意思,耳尖微紅,但他冇有表現出來。
麵對鐘杳杳不要錢一樣的誇讚,他隻是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暫時解決了傢俱的問題,鐘杳杳終於坐下歇了歇,她安靜了下來,和林蒼蒼一起等人間子夜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