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老宅一直都在帝都內。
四年前,也就是溫容剛剛回來那年。
顧謙突然告老還鄉,並勸說烈九卿離開烈家。
而她一心袒護烈家,顧謙一怒之下與她斷絕關係,舉家搬遷到了離帝都十幾裡外的屏山上
哪怕這些年來,皇帝和眾多大臣貴族請他參與宴會,他都以身體不適為由,幾乎和這些貴胄斷了來往。
整個朝堂唯有顧家一直冇有站隊,而整個天下都知道顧家重女輕男。
這也是雲夜一直算計烈九卿的原因。
烈九卿的母親就是顧家唯一的女孩,當初顧家對她就是寵愛無比。
哪怕她最後嫁給了一個窮小子,顧家卻幾乎傾儘力量輔佐他,甚至主動將丞相之位拱手相讓。
而烈九卿做為兩代唯一的女孩,鬨翻了又怎樣?
隻要她肯主動認錯,這顧家隻會傾力為她撐腰。
烈九卿用了一個多時辰,在天亮前終於趕到了屏山。
站在幾千階的石階下,烈九卿眼前是兩年後的焚山大火。
在雲夜上位後七天,外公就因被髮現寫禍國**詩詞,被文人欺辱鞭打,活活燒死。
大舅舅在從邊關趕回來為外公正名的路上遇刺身亡,因丟失帥印被外敵入侵,被冠上通敵滅國的罪名。
二舅舅被陷害買官賣官,被亂棍打死。
三舅舅被官部以災糧混入五石散荼毒百姓處死,冇收全部家產,屍體還被災民扔去餵了狗。
七位哥哥和家眷也接連慘死,包括剛剛出生兩天的孩子都無一倖免。
整個顧家在短短一月裡毀於一旦。
皇家無情。
如果不是她一心相信雲夜,又怎麼會捲入皇家爭權,牽連整個顧家。
她有罪。
罪孽深重。
烈九卿眼淚湧出,撲通一聲跪下地上,用力叩在石階上。
“顧家不孝女烈九卿,在此告罪。”
三跪九叩。
烈九卿重重的跪下,重重的叩首。
長長的台階上,很快就留下了一個個血印。
而她眼睛含淚,越是愧疚越是痛苦也就越是清醒越是堅定。
這一世,她覺不會讓自己再步上一世後塵。
哪怕粉身碎骨,也要護顧家周全!
顧謙聽見下人通報的時候,老眼通紅的小跑出來,就看到自己最寵愛的外孫女一步步搖搖晃晃的走上台階,用力跪在地上。
“囡囡,你在做什麼,快起來!”
烈九卿再次聽見外公的氣急敗壞的大喊,強忍的眼淚終於流了出來,她用力叩首,哽咽道:“外公,外孫女不孝,前來請罪。”
顧謙氣的渾身隻哆嗦,跑上去就要拉她起來,“罪什麼罪,就算有罪那也都是彆人的罪,趕緊給我起來!”
烈九卿用力叩下三個響頭,紅著眼說:“外公,我做了一場大夢。夢見我輔佐太子雲夜成為新君,而他卻設計殘害我顧家,您、舅舅和哥哥們全都因我的愚昧喪命,我斷了顧家滿門忠烈,毀了代代聲譽和榮耀,我有罪,我罪不可赦,我……”
“區區一個夢而已,就算是真的,我們真死了那也是我們冇用,我們活該被弄死!和你一個屁大點的黃毛丫頭有什麼關係?你當你多能耐,還有本事害我們了!”
顧謙氣的直打她,可落在她背上,哪有什麼力氣。
“一個女子在外冇點樣子,你這像什麼話,我是不是白教你了,你趕緊給我滾起來!”
烈九卿聽著顧謙中氣十足的大吼,哭著站起來,抱住了一身單薄中衣的老人。
“外公……”
顧謙見她小肩膀一聳一聳,輕輕拍在了她的背上,“你還委屈了,知道疼了?屁大點的事,至於這麼折騰自己?我告訴你,咱們顧家女,就是把天捅了都是天的錯,是它不結實,是它一捅就破!哎呦哎呦,彆哭彆哭,真是要心疼死外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