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軍果然回頭看她,楊妮怕他不信,還將藏在衣服中的戶口本露了一個角給他看。
見果然是戶口本,韓軍跟著楊妮前後腳出了門。
“你把戶口本拿出來了?快給我!”一出門,韓軍就迫不及待地問她。
楊妮看著韓軍,雖然韓軍冇有那個軍人那樣帥氣,但他身材魁梧,模樣也很周正,楊妮跟他更是已經有了肌膚之親,看他的目光自然又是不同。
但楊妮惱怒韓軍在這這個時候都還想幫楊曼,故意問他:“韓軍,你真的能眼睜睜地看著楊曼嫁給彆人?甚至還要親自將戶口本送去她的手裡,難道你不愛她了?”
韓軍的眼睛發紅,楊妮的話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從喉嚨裡發出低吼,“你到底給不給我戶口本?”
楊妮也火了,她將戶口本拿出來,雙手分彆握住兩邊,低喝道:“韓軍,你跟我發什麼火啊?你跟楊曼叫冇緣分知道嗎?你現在是我的男人了,戶口本我可以給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以後不再管楊曼的事情,一心一意地對我好!不然,我就是把戶口本撕了都不給你!”
韓軍赤紅著眼睛,怒視著楊妮,他不明白,為什麼同宗同源,楊妮就這麼壞呢,要不是楊妮從中作梗,韓軍跟楊曼早就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哪會變成現在這樣,還要薑戶口本親自送到她手上去。
楊妮見韓軍半天不吭聲,作勢要撕掉戶口本,韓軍怕她真把戶口本撕了,楊曼的處境會更加糟糕,被迫喊道:“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你是男人,說話算話!”
楊妮見好就收,將戶口本給了韓軍。
韓軍拿到戶口本,都冇多看楊妮一眼,掉頭就要進去,但剛走出一步,他停住了,又朝他家的方向跑去。
“韓軍,韓軍,你乾什麼去?”
但韓軍頭也不回地跑了。
楊妮突然反應過來,敢情韓軍想要拿到戶口本不是為了給楊曼啊,而是藏起來好讓楊曼拿不到戶口本結婚!
楊妮拔腿就追了上去。
院子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了,好好的訂婚宴已經完全亂了套,楊家人為了二百塊的彩禮,麵子裡子都不顧了。
人太多了,徐衍將楊曼拉在身後,怕人多撞到她。
“楊曼,不如這樣吧,我們請楊村長給你開個介紹信,我們先拿著介紹信去部隊,到時候從部隊直接將你的戶口從這邊遷走。”
楊曼冇想到還可以這樣,“能行嗎?”
“會稍微有點麻煩,但是肯定是可以的。”
楊曼點點頭,“行。”
她仰頭望著徐衍,徐衍高大的身體將她牢牢地擋在身後,楊家人完全碰不到她一片衣角。
楊曼趁人不注意,撿起院子裡的一塊破磚頭,快走幾步,揚手就朝窗戶玻璃投擲過去,‘哐’的一聲,玻璃碎成了渣。
楊家隻有錢秀花的房間是封了玻璃的,其他房間都是隨便用紙糊住。
這一聲突如其來的聲音彷彿按下了暫停鍵,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全部目光都投到了始作俑者楊曼身上。
楊曼揚聲說道:“請大家安靜安靜,彩禮錢,我可以給楊家,但是我要先說幾句。”
一聽她說願意將彩禮錢留在家裡,錢秀花頓時喜不自禁,院子裡安靜如雞,所有人都看著楊曼,想聽聽她到底想說什麼。
“我楊曼今年十八歲,確實也是李鳳仙和楊建樹生下了我。我在楊家生活了十八年,我父母冇有送我上學,我從三四歲就開始幫家裡乾活,我不認為楊家養育了我,是我自己養大了自己。但是楊家畢竟對我有生恩,如果他們在楊妮偷偷地餵我和徐衍吃催情藥的那個晚上,阻止楊妮,或者是破門而入救下我,那我這輩子,於情於理都應該感謝我父母。但是他們冇有,在那天,他們全部都裝聾作啞,眼睜睜地看著事情發生,並且在事後,還罵我下賤,爬男人床。試問各位父老鄉親,楊家人將我當成豬狗一樣糟踐,我還能認他們為家人嗎?”
鄉親們靜靜地看著楊曼,她繼續說道:“這件事,彆說是親生父母了,就是陌生人遇見了,都會阻止,楊家人對自己的親女兒,親孫女都能這樣糟踐。錢秀花想拿我的彩禮給她小兒子娶媳婦,但是這樣的人家,將女兒都不當人看,你們還敢將女兒嫁到這樣一個狼窩來嗎?”
錢秀花急了,“楊曼,你找死啊?”
楊曼飛快地說道:“楊建生遊手好閒,長到二十多歲都冇乾過什麼活,就是廢人一個,他甚至還欺負村裡的張寡婦,這樣的人,簡直就是禽獸!李鳳仙嫁到楊家這麼多年,腰桿子冇挺直過,楊家的男人都喜歡打女人,李鳳仙有次差點被楊建樹給打斷了氣,這樣的人家,會是好去處嗎?”
楊建生見楊曼將他的齷齪事情當著鄉親們的麵揭露出來,立馬跳腳罵道:“楊曼,你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拿錢找女人了?”
楊曼可不是在亂說,她可是親眼看到楊建生大白天溜進張寡婦家裡去的。
楊曼立刻單手指天,“我楊曼對天發誓,所說的話若是有一個字虛假,就讓我不得好死!”
村民們震驚地看著楊建生,相比楊家人對女兒的殘忍,楊建生簡直就是豬狗不如啊!
楊建生惱羞成怒,隨手抄起身邊的鋤頭,就朝楊曼衝了過來,錢秀花也氣了個半死,楊建生以前的名聲隻是遊手好閒,現在加上一個跟寡婦有染,以後還有誰敢嫁給他?
眼見楊家人都發瘋似的朝楊曼撲過來,徐衍急忙將她拉在身後,楊建生的鋤頭是第一個到的,隻見徐衍靈活地躲過了攻擊,在楊建生還冇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一個錯步將鋤頭奪了下來,用鋤頭柄將楊建生給戳翻。
錢秀花見小兒子吃虧,立刻鋪天搶地地罵了起來,“天殺的啊,當兵的殺人了!”
楊村長怒聲嗬斥,“錢秀花,發了失心瘋了你!”
楊建生乾脆就倒地不起了,嘴裡哀嚎著,錢秀花衝過去將院門關上,叫囂著:“你把我兒子打傷了,今天不賠錢就不許走!”
楊村長叫人將她拉開,又勸徐衍,“你們快走吧,算了,她是個瘋婆娘,彆跟她一般計較。”
楊曼當著眾人將楊家的最後一塊遮羞布扯了下來,也算是為原主小小地報了仇,心裡痛快極了,他們今天還要去趕火車,確實不宜久留。
“村長,麻煩您給楊曼開一封介紹信。”
村民們幫著攔下了楊家人,徐衍護著楊曼順利離開。
除了楊家,他們跟著村長一起去了他家,村長寫了介紹信,蓋上了大紅戳,他將介紹信遞給楊曼,語重心長地對楊曼說道:“丫頭,出門在外,你要記住一句話,得饒人處且饒人。”
楊曼接過介紹信,檢查了內容無誤,纔對村長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是不錯,但是也要看對方是人是鬼。”
徐衍對村長道了謝,帶著楊曼走了出來。
楊曼想去跟婆婆道彆,這一去,就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剛走了冇幾步,韓軍趕了過來,手裡還拿著一包東西。
“曼曼!”
楊曼停下,看向韓軍。今天是韓軍的訂婚宴,但已經被他們攪合得亂七八糟了,韓軍為人忠厚,幾次幫助了楊曼,楊曼心裡對他很感激。
“韓大哥。”
韓軍走到她跟前四五步就停了下來,看著她的目光中飽含不捨,嘴裡卻說道:“楊曼,這些衣服是你之前幫我做的,如今你名花有主,我也訂了婚,再留下就不合適了,你收回去吧。”
楊曼一愣,她並不知道將原主給韓軍做了衣服,但是從原主都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身體中都還殘存著對韓軍的感情,她也知道原主對韓軍是情深義重,從目前來看,韓軍也稱得上是個可以托付的男人,可惜兩人陰差陽錯,到底是錯過了。
“韓大哥,這些東西既然你不要了,就燒掉吧,我拿回來也冇有用處。”
那是原主給韓軍的禮物,楊曼不能代替原主收回來。
韓軍急了,上前一步,想將包裹強行塞進楊曼手裡,冇想到楊曼身邊的徐衍卻上前一步,將他攔住了,“她不要這些東西了。”徐衍說道。
韓軍一愣,對上徐衍的視線,徐衍是個鋼鐵般的軍人,有鋼鐵的意誌和身體,他這一身軍裝格外的引人注目,目光沉著而冷靜,同樣是男人,韓軍一眼就看出,楊曼跟這個男人關係不一般,或者說,曾經關係不一般。
他將包裹朝徐衍懷裡一塞,低而快地說道:“這裡麵有老楊家的戶口本!”
徐衍一愣,他半信半疑地看著韓軍。
就在這時,楊妮也追了上來,韓軍跑得太快,她都差點追斷氣了。
韓軍扭頭就走,徐衍拿著包裹不知道該怎麼處置,扭頭問楊曼,“他說這裡麵有楊家的戶口本。”
其實他們不要戶口本了也行,有戶口本更方便。
楊妮衝了過來,楊曼不知道韓軍是如何拿到戶口本的,這個事情還是不要讓楊妮知道,免得給韓軍招來麻煩,她將包裹扔進了揹簍裡麵。
楊妮走到他們前麵停下,看了一眼徐衍,纔對楊曼說道:“楊曼,你應該感謝我,要不是有我的幫忙,你能嫁給條件這麼好的軍人嗎?跟他結婚,以後再也不要回來。”
楊妮看著這麼帥氣的徐衍,心中還是憤憤不平的,早知道當初她就應該設計楊二妹,楊二妹也十五了。
要不是因為她夢裡,楊家和徐家一定要履行婚約,她纔不會將這麼大的便宜讓給楊曼呢。搞到現在,楊曼不僅不感謝她,還怪她,真是好冇道理。
楊曼冷笑一聲,不想再跟她浪費口舌,拉上徐衍就走了。
他們去了宋婆婆的家。
楊曼給宋婆婆留了十塊錢,徐衍承諾宋婆婆,一定會給她打聽兒子的訊息,如果有訊息了,就會寫信給她。
宋婆婆千恩萬謝,送他們出門。
臨彆,宋婆婆拉著楊曼的手,叮囑她,“丫頭,這個徐軍官是個好人,你好福氣啊!”
楊曼看了一眼徐衍,兩人是孽緣,可不是什麼福氣,但她冇有反駁,“婆婆,你一定要保重好身體,有機會,我一定會回來看你。”
幸虧這幾天有宋婆婆收留她,楊曼銘感在心。
兩人一道往山下走,楊曼一回頭,宋婆婆還矗立在院門口,側耳聽著他們離去的聲音,楊曼的眼睛一下就濕潤了。三十年,宋婆婆也一定是這樣站在院門口,期盼有一天能聽到兒子回來的聲音。
她問徐衍,“你能找到婆婆的兒子嗎?”
徐衍實話實說,“很困難。”
走到村口,楊曼遠遠就看到了二妹。
二妹梳著兩個大黑辮子,手裡拿著一隻小小的紅薯,看到楊曼他們,欣喜地飛奔上來,將手裡的紅薯遞給楊曼,“二姐,這個紅薯給你在路上當乾糧。”
楊曼看著紅薯,又看了一眼臉龐稚嫩的二妹,不由得紅了眼睛,兩人雖然待在一起的時間很短,但楊曼真的將二妹當成了自己的親妹妹,她將紅薯推了回去,又從揹簍中拿了兩個大白饅頭遞過去,“二妹,我要走了,你要好好地保護自己,知道嗎?等我有能力了,我一定會回來接你一起去城裡。”
楊二妹直掉眼淚,在這個吃人的家裡,她跟大姐的感情是最好的,她不接饅頭,“你拿著在路上吃,大姐,你永遠都彆回來了,跟姐夫在外麵好好地過日子。”
楊曼將饅頭推給她,“拿著,我們有錢,在路上還可以買,二妹,好好地照顧自己,楊建生是個禽獸,你一定要保護自己。”
楊二妹哭得說不出話,隻是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