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陸誌銘那一副氣急敗壞的嘴臉,陸遠的心裡非常的平靜。
這是他這十幾年來第一次違揹他這個父親的意願,也是第一次反駁他。
冇有他在回來的路上時所想的那樣解氣,同時也冇有感到任何的難過跟憂傷。
有的隻有平靜。
心死過後的平靜!
而且陸誌銘剛纔的那句話也完全在陸遠的預料之內,隻不過跟以前的不同的是,說這句話的人從他的母親換成了他的父親。
但他們所表達的意思陸遠已經完全接受到了。
“吵什麼吵,吵什麼吵!”
“冇看可心在屋裡寫作業呢麼?那麼大嗓門乾嘛?”
“想翻天?”
這時一直在臥室幫陸可心輔導作業的徐文秀忍不住推開門來到了客廳,人還冇來就開始指責上了路遠父子二人。
隻不過徐文秀最後的那句‘想翻天?’是瞪著陸遠說的!
“我吵什麼?你去問問你這好兒子,聽聽他剛纔都說什麼了!”
見徐文秀過來了,陸誌銘一臉怒氣未消的說了一句,隨後氣呼呼的坐回了沙發上。
徐文秀瞪了陸誌銘一眼,隨後把視線轉向了陸遠:“來,陸遠,把你的剛纔說的話再跟我說一遍。”
看著徐文秀的眼神,原本以為自己今天肯定可以非常平靜處理完的陸遠還是忍不住感到了憂傷!
因為陸遠在徐文秀的眼神當中看不到這個母親對懷他有任何一絲的溫情!
她的眼神當中有的隻有冷漠!
那種冷漠要比陸遠在冬夜中感受到的寒風還要冰冷刺骨!
陸遠清楚徐文秀眼中的冷漠由何而來,但他不明白是,為什麼那件事明明不是他的錯,自己的母親卻非要把罪責歸咎他的頭上呢?
雖然那個意外造成的後果非常的嚴重,給這個家庭造成了不可彌補的傷害,但難道他就不算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了麼?
為什麼到頭來所有的罪責都要由自己來承擔呢?
為什麼所有的懲罰都要降落到自己的頭上呢?
陸遠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不過現在的他也不想明白了,因為他的時間不多了!
與其糾結過去,不如去憧憬明天!
所以陸遠看向徐文秀的眼神也漸漸恢複了平靜:“媽...”
“你彆叫我媽!我冇有你這麼不懂事的兒子!”
陸遠沉默了,徐文秀的態度算是讓他徹徹底底的死了心!
隨後陸遠再次深吸了一口氣,平靜的說道:“那好,我就再說一次。”
“我明天會搬到學校住校,陸可心的學習以後就由你們二老負責輔導了,我顧不上管她了。”
隨著陸遠的再次重複了一遍之前的決定,徐文秀的眼神也變的越來越冷漠。
但陸遠對此已經不在乎了,反正他的生命最多也就隻剩下半年了,何必再去糾結自己的母親到底愛不愛他這種‘小事兒’呢?
所以在重複完他的決定後陸遠還很認真的向徐文秀問了一句:“剛纔在裡屋您應該聽的不是那麼清楚,那麼現在您應該聽清楚了吧?不會再讓我重複一遍了吧?”
陸遠的反問大大的惹怒了陸誌銘跟徐文秀,陸誌銘再次站起了身對著他大聲斥責道:“怎麼跟你媽說話呢?你眼中到底還有冇有我們這些父母?還有冇有這個家?”
徐文秀也冷著聲開口道:“陸遠,是你覺得自己翅膀硬了能在外麵飛了還是我最近好臉色給的你太多了?你竟敢這麼跟我說話?”
隨後她又看向了陸誌銘冷笑了一聲:“嗬嗬,陸誌銘,這就是你養的好兒子。”
“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不說回報咱們現在還學會了頂嘴,這二十多年真是白養他這麼大了!”
“養他還不如養條狗!”
這些話徐文秀雖然是衝著陸誌銘說的,但她傷的卻是陸遠的心。
不過陸遠如今也是不在乎了,這種悲傷的感覺他已經習慣了,愛咋咋地吧。
反正他今後也冇打算再回這個家了,那不如今天就把這關係斷個一乾淨!
與其之後磨磨唧唧的來回拉扯還不如直接來個快刀斬亂麻!
最好是能夠讓他在最後的餘生裡一個人清靜的度過,不要有那些‘不相乾’的人等去打擾他!
於是不等陸誌銘的斥責怒罵說出口,陸遠就搶先一步開口說道:“是啊,或許這個家裡養條狗可能都會過的比我好一點!”
“最起碼養條狗你們兩個可能還會去關心一下狗過的好不好,今天有冇有吃飯,夏天有冇有熱著,冬天有冇有凍著什麼的。”
“高興了你們會帶著狗出去遛遛彎,撒撒歡,逗弄逗弄它。”
“狗病了你們也會帶著它去看病,照看它,而不是任由它自生自滅。”
“哦~對了,說不定你們還會給那條狗設定一個生日,應該會設定在它進了這個家的那一天吧,之後你們應該還會每年準時給狗過個生日之類的...”
“嗬嗬,這麼一想的話,那家裡要是真的養條狗的話可能真的會比我這個大活人過的要好誒?”
“你們說可笑不可笑?哈哈哈...”
陸遠越說越起勁,似乎是想要將這十幾年來所受的委屈全都說出來一般,說到這裡還帶著幾分瘋癲大笑了起來,完全不顧陸誌銘跟徐文秀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難看了。
終於陸誌銘忍受不了陸遠的笑聲,鐵青著一張臉斥問他:“怎麼?陸遠你的意思是說我這個當爹的這些年冇有儘到一個當父親的責任了?”
“那你倒是說說看,冇有我這個當爹的你這些年是怎麼長這麼大的?我這些年是短了你吃的了還是穿的了?還是冇有給你掏上學的費用?”
“冇有我們,你覺得你能活這麼大嗎?”
聽著陸誌銘的反問,陸遠也不笑了,神色也恢複了平靜,非常認真的向陸誌銘鞠了一躬。
起身後陸遠又向著徐文秀深鞠了一躬:“非常感謝您二位這些年的養育之恩,讓我能夠活這麼大!”
再次起身後,陸遠的眼睛帶著幾分濕潤,但依然堅定的說道:“不過就算是你們認為養我真的還不如養一條狗,我的決定也不會變的!”
說完陸遠就轉身把那件濕漉漉的帽衫套回了身上,並且拿過床上的書包往裡麵塞幾件春夏穿的衣物。
至於秋冬的...
他應該是用不上了。
而且他估計他在這個家的最後一個夜晚,大概是留不下了...